暖是什么?暖也许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一道光；暖也许是《童年》阿廖沙身下的炕炉。在我的记忆中，暖就是那一抹笑容——它温暖了我的心。
那是一个冬日的早晨，寒风呼啸，似乎将万物都冻住了。我独自走在大街上，望着刚刚亮起的红灯——我停了下来。看看周围，也许是因为太早，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离我最近的是一位穿着朴素的环卫工人。寒风吹着，像一堵墙，将人与人的距离都隔远了。
我上下打量他：大概六十多岁，但眼角已经布满皱纹，手也冻得发紫，且长满了冻疮。身穿工作服的他，微微弯着腰，手拿着扫帚，此时的路面像是个大舞台，而他是个演奏家，“沙沙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突然，他看向我，我连忙将头转回，望着处于倒计时状态下的红灯，来掩饰我的害羞。心想：要不要和那位爷爷打招呼呢？我们已经对视了，还是算了吧，我跟他又不熟，等会儿绿灯一亮，我就离开这儿，当作没发生好了。
余光还是偏向爷爷——只见他又继续认真工作，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什么，抬起了头，看见我还在注意自己，便冲我微微笑了笑，好像在说:“早上好啊，小朋友。去上学啦？”
那慈祥又富有力量的笑容，可能不是世界上最美的，但他一定是最暖的，好像把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我鼓起勇气朝他点点头，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像是在回应他：“是的，爷爷，早上好啊！”
大街上还是冷飕飕的，但此时的心里暖洋洋！带着笑容迎接每一天吧！照亮自己，也会温暖别人 。
我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觉得身下的床晃了一下，我睁开朦胧的眼睛，只见我临床病号刘江的家属在我床一侧用手推着18床，边推边不好意思的说：“打扰了，打扰了，对不起啊！”我看着她笑了笑说：“没关系，没关系，”她的床横斜着，床头和我的床头几乎要碰了，她在用力把床推正，嘴里轻声而又着急地嘟囔着：“你又疯了，你又疯了！”只听床上扑通扑通，那布帘子一动一动的。后来又听她小声说：“你个老东西，不要闹了，还叫不叫别人休息啊！”这时候我再也不能睡了，静静的躺着，时而听病号不太清楚地喊叫着，月亭，月亭，我要撒尿……其他床位也有人起来走动，偶尔小声说话。
第二天18床的女主人向大家道歉说：“昨天晚上打扰大家了，让你们也没休息好。” 大家七嘴八舌这个说：“病人么不由他啊，我都替他累得慌。”那个说：“看他一定是很烦躁，很难受，唉有病了那就由不了他自己了……”
接着她就讲起了丈夫的病情：
原来他们在中医院住了7天，病情没有起色才从那边转过来的。（沙河市人民医院）病人的妻子——月亭，因多天的劳累，昨晚同病室的病人输完液回家，她就躺在空闲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没有看好丈夫，他自己吃了重份的药，过量的药物反应使他像疯了一样不能安静在床上折腾。床是有轱辘可活动的病床，所以病人在床上踢腾床就在地上乱了位置。当她迷糊了一会儿，醒来一看，全乱套了。她为了稳住丈夫，就使劲摁住他，从凌晨一点一直到四点才渐渐安静下来。听她讲，她丈夫48岁那年大病一场住院治疗，从此病情经常反复，如今造成小脑死亡，这病那病接二连三，使他们往返医院，药不离身。十几年来生活不能自理，妻子稍微离开，他就月亭，月亭地叫着。
大家都纷纷说照顾这样的病人还得个好劳力，必须有耐心，有体力，要是做保姆就得挣双倍工资。这时月亭叹口气说：要是做保姆再多的钱我也不干。他太难管了不听话。这次是因为拉肚子住院的，医生不让他吃甜的、硬的、凉的、不要零吃整顿吃好，可我管不住，他昨夜又吃了好几块面包。大家说那是因为他的活动量太大了，出的力相当于一个搬运工人，甚至比搬运工还要卖力的，消化得快有饥饿感……
我们在一块相处了几天，从陌生变成熟悉，我看到他们夫妻有时候吵架，刘江说他饿了要吃饭，妻子说你刚吃完饭就忘了听医生的嘱咐不能零吃。刘江说，我啥时候吃了？我还没有吃呢，媳妇说中午吃的馒头，鸡蛋汤怎么不记了？
有一次我看见他自己在吃着桃子，他一见妻子进来赶紧把手里的桃子往床下扔，但他毕竟是个病人，手有些不听使唤，妻子还是看到了，又急又气说真的不管他了，要走了，可是他还觉着挺委屈的，说我就吃了这一点点不碍事的。有时妻子吃桃子，他在一旁看着说给我吃一口就一口行吗？，妻子说你说的就一口，说话算数，不许反悔，他答应了，妻子咬下一口给他吃，可他吃了又向妻子说，再叫俺吃一口，再吃一口……看着他们夫妻，真是哭笑不得。刘江晚上闹了白天睡觉，妻子想尽办法不让他睡得时间太长，轻轻地打他，拽他……我和他是临床。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
唉，真是不管有啥别有病，有病受罪累人。他两个儿子已成家自过生儿育女，挣钱养家糊口。偶尔也来看看帮个忙，给点钱。只有妻子左右相伴寸步不离......
作者：韩改荣
写于2020年6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