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拜读了天水80后作家凌峰老师的这部中短篇小说集《白云间》,不禁被文集中匠心独具,质朴无华、人物刻画细腻入微、故事情节曲折生动、感人至深的优美文字感动的潸然泪下。也不禁被文中凄美哀婉,悲苦心酸的故事吸引着、感染着,同时也被文中清新脱俗、散发着乡野芬芳韵味的隽美文字震撼着,温暖着。那裹挟着槐花香味和溢满着浓浓乡愁情怀的文字似汩汩清泉流过心田。
这部倾注了作者三年心血之作的小说集是凌峰的第一部小说集。该书223页,17万字,收录了作者近三年来创作刊发的《闺蜜》《织云》《父亲的戏》《白云寨的苏联女人》《血月亮》《盲种》《白云间》《阿玉》《归去来兮》优秀中短篇小说9篇。
凌峰的这9篇作品大多围绕一个叫白云寨的乡村讲述故事,他笔下的人物庞杂、丰富,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二娘,三娘,矿工,木匠,留守妇女……他们维持和传承着乡土世界的伦理秩序和精神力量,他们的生活有苦有乐,命运有起有落,他们形象生动,情感饱满,读来扣人心弦,引人入胜。
凌峰的每一篇作品人物特征和内心世界的变化刻画的形象生动,入木三分。周边景色的描写清新灵动,字字珠玑,将山野乡村优美旖旎的自然风光书写的淋漓精致。他是一个怀揣梦想、热爱生活和善于观察周边事物,能够捡拾生活中的平凡点滴,将美好生活的点滴过往像串珍珠一样串成一个个凄美、唯美动人的精彩故事。
凌峰在《父亲的戏》中:“我不喜欢在家时的父亲,但我喜欢演戏时的父亲。父亲在家里的样子很丑很窝囊,满脸胡渣,衣服脏旧,而且还经常受爷爷和母亲的气,屁也不敢放一个。可舞台上的父亲就不一样了,剃了胡须,画上粉装,英武潇洒,一表人才,完全就是个大帅哥”。
“母亲走到院子中间,嘴里又嘟囔了一句,你个老不死的,你死了都不让你进祖坟,你个臭戏子。母亲的这句话声音不大,但父亲听见了。父亲像打了鸡血一样,赤着双脚,一步跳到地上,抓起桌上的药碗,隔门就摔了出去,滚,我死也不会进你们家的祖坟,你们这辈子谁把我当人看了?”
作者将《父亲的戏》中一个外乡陕西人因为家庭贫穷拮据,娶不上媳妇,不得已而入赘做了上门女婿。父亲在这个家里忍气吞声,受了一辈子的无端指责、使唤和窝囊气。不被重视、没有一席家庭地位。唯独一次据理力争,离家出走,奋力反抗。所幸能在酷爱的戏曲表演中放松身心,心情愉悦做回一个真正的自己的父亲角色刻画的入木三分,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在《盲种》这篇小说里:“灵柩被安放在我们村外的一块空地上,搭上帐篷,设起灵堂,所有的亲朋都来吊唁。我爸默默地流泪,一声不吭。我外婆趴倒在妈的灵柩前哭晕过去好几次。我大姨、二姨、小姨和我妹妹的哭声震天吼。那时候,我就像一个罪人,瘫坐在我妈的灵柩前一片空白,那一刻,我才感觉到了死亡的可怕和失去亲人的剜心绞痛”。
“他们到的时候那男子已经断气,世杰还有点呼吸,我妹昏迷不醒。他们将世杰和我妹送到医院,我妹没什么大碍,世杰没下手术台就死了。第二天下午,我爸和世杰的爸妈都赶来了。三个老人哭天喊地,撕心裂肺,世杰的妈妈几次昏厥,我的心都碎了。我妹的伤情在一天天好转,但她心里的伤疤却永远烙下了”。
《盲种》里鹏程一家和妹妹、父母原本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家里以种地为生。爸爸是远近闻名、手艺精湛的木匠。妈妈不生养,姊妹两个。鹏程是从医院抱回来的,妹妹是大姨当年超生送过来的。鹏程从小聪慧学习好,后来如愿以偿考上了自己喜欢的美术学院。而妹妹由于学习不好初中毕业缀学了。爸爸对儿子鹏程的学业尤为重视,期望值很高,一家人为了能让鹏程学业有成,改变命运,善良淳朴的一家人全家出动辛苦挣钱。可是好爱面子、虚荣心强的鹏程不顾家庭经济困难的现状而一味攀比向家里索取钱财。迫使母亲出门当保姆为他挣钱,父亲绵薄的木匠活计和乡下的负债累累也满足不了他巨额的消费和无止境的开支。妹妹为了多给他挣钱而从火锅店出来跟着小姨在足浴房给人洗脚。致使妹妹为读大三的他去北欧学习而向足浴店隔壁的二手车市场的老板龙哥筹借下高昂的10万元费用。才使得出门在外涉世不深的妹妹在陪龙哥的客人醉酒之后受到龙哥的欺凌和裸拍威胁。在城市当保姆的妈妈为给大学毕业的他在城市买房来找妹妹商量事情时不幸被酒驾的司机撞车开颅都没有保住性命。才有了后来妹妹男朋友世杰去到这个二手车市场老板龙哥的办公室理论扭打血腥的场面,让无辜的世杰和邪恶的龙哥的两条性命白白丢掉。
咀嚼着这样心酸、悲痛揪心的文字和场景怎不叫人伤心和落泪?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作者能够有着如此悲天悯人的情怀和敏锐透彻的洞悉力,用饱含真情、富有哲思、犀利、一针见血的笔端写下这一个个艰辛农民工的生活现状和如此贴近生活,感人至深的文字不得不叫人佩服和惊讶。也深深地为他的勤奋、悟性、聪慧和笔耕不辍,卓尔不凡所触动,所折服。唯愿凌峰在他挚爱的文学艺术海洋中身康笔健,自由翱翔,越飞越高!
作者简介
刘亚丽,甘肃天水人,天水市作协会员;《东方散文》签约作家;酷爱文学,喜欢音乐、摄影;曾在多家报刊杂志发表散文随笔数篇。其中《失去父亲的日子》荣获第二届国际东方散文奖二等奖;《财神文化大气盘旋》荣获第二届“曲江楼观杯”全球华语散文大奖赛优秀奖;《曲江海洋馆里的那一抹惊艳》荣获首届“曲江海洋极地公园杯”全球华语散文大奖赛优秀奖。
凌峰,人如其名,他迟早会攀上他生命中的山峰。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在大家对凌峰这匹黑马感到惊讶时,我心里只有高兴,因为《白云间》的出版是必然的,也是预料之内的。人都说十年磨一剑,可凌峰只用了三四年的功夫,就剑气凌厉,实属罕见。一个初中生,一个在城市与农村缝隙里挣扎的人,一个既要为牛奶面包打拼,又要不停追寻阳光雨露的人,能有今天的成绩,其背后的付出是无人能知的。
我和凌峰是好朋友,但我所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前两年他办拾穗公众号,无偿给文学爱好者、中小学生编辑文章,每晚八点准时发文,持续了两年多。后来他自掏腰包举办小学生作文大赛,策划文学活动,办培训班……他不是大款富豪,自己生活节俭,还要养活一家老小,但这些事情他还是做了,而且做的很愉快,做得乐此不彼。有人说他傻,可他说,自己读书少,只希望他所做的,能够点燃孩子们的文学梦想。
一个有梦想的人,永远都是值得尊敬的。他是文学最虔诚的信徒,也是最勤奋的创作者。丰富曲折的生活经历,给了他写不完的素材。曾经的坎坷,加上他的勤奋和毅力,让他成为了小说路上永不退步的苦行僧。
读书是他工作和写作之外最重要的事情,他屋子里到处都是书,书架上,书桌上,床头边……他平时连开车都在喜马拉雅听小说。自己读到精彩的地方,就会口若悬河地讲给我们听。这几年,他隔三差五就会喊我去他那里喝茶,或者去青年北路的水天茶坊。有时是写作陷入了困境,有时则是大功告成,分享他的成果。
他把小说人物的名字和一些关键词写在纸上,贴在墙壁上,每当他盯着那些虚拟的人物发呆时,我似乎看到一个上帝,在构架他的世界,在给每个人物安排使命。
他和我一样都抽烟,尤其写作的时候,更是离不开烟。他抽烟不挑好坏,我看他写作的时候经常抽十一块钱的软云烟,但只要我去了,或者他出门在外时,总会拿一两盒好点的烟,他常说:“过家要细,待客要盛。”其实我明白,他是一个宁可委屈自己,也不委屈别人的人。
他一般都在晚上写作,感觉好的时候,一写就一个通宵。白天还要揽一些装修之类的活,去维持生计。我常骂他:“你这样写下去,迟早会像路遥一样写死。”他则不以为然地笑笑:“你不懂,人活着不在长短,要精彩。”他经常会半夜三更把写好的东西发给我,我对小说是门外汉,好不好随便说一通,我说:“我不懂,凭感觉乱说。”他说:“我就是要你的阅读感受,再没什么。”
凌峰真正让我眼前一亮时,是在去年年底,当他把刚刚写好的《闺蜜》发给我时,我一口气读了两遍。立马打电话给他 ,我们似乎聊了一个多小时,电话那边的他,像个高兴的孩子。他说:“这篇小说四万多字,我写了四个晚上,最后一晚从八点写到第二天八点,想睡又睡不着,一口气写到上午十一点,完成了。”我埋怨他不要命,他说写顺的时候就像流水,根本停不下来。他说的这些我不太理解,但我知道他爱他的每一篇作品,那种爱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凌峰在《白云间》后记中写道:“我有一个不幸的童年,还有一个艰苦的中年。”就这句话他要细刨开来,那估计又会是一部长篇。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姐姐们出门后,既要上学帮父亲做家务,还要伺候母亲,一直到母亲去世。后来他走南闯北十多年,做过建筑工人,拉过牛肉面,进过矿山,砖瓦厂……他经历过的生活本身就是小说。
凌峰是一个仗义的人,他会为朋友两肋插刀。记得那年大雪封山,半夜我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正在屋子里犯愁,凌峰发来信息叫我喝茶。我无奈给他说了家里的情况,他立马说要送我回去。天水市到平南三十六公里,尤其西坡梁坡陡弯急,我便拒绝了他,可一会儿他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开车到我家门口了。道路上到处是冰雪,一路上我们几乎没遇到一辆车,路太滑我们不敢走太快,他似乎了解我的心情,故意岔开话题说说这,聊聊那,可无意中提到母亲,我们彼此都无语了,我知道这是他的伤疤,也是我的痛,我们同病相怜。到了平南,他帮我找大夫,送大夫,直到母亲的病情稳定后才离开……
《白云间》只是一个开始,在他的电脑里,还有百十万字,像一粒粒蓄势待发的种子,等着春天的到来。
对凌峰《白云间》的好坏,我没资格去妄加评论,但我敢说,短短三四年功夫,一个初中生能写出这样的小说,很罕见。
作者简介
何万红,笔名何況,甘肃天水人,八零后农民。作品散见《星星》《中国诗歌报》《甘肃日报》《陕西诗歌》《西府文学》《天水文学》《天水日报》《天水晚报》、《天水周刊》《秦州文艺》、《关山文艺》等刊物及网络文学平台,天水市诗歌学会会员,作家协会会员。
凌峰中篇小说集《白云间》出版发行后,在秦州区乃至天水市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一度时期,评论文章刷屏,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读完《白云间》,特别是读完《写在后面:一个人的朝圣》之后,我仿佛回到了藏区,看到了在朝圣之路上磕等身长头的藏民们的不辞劳苦,又看到了在寺院不停磕等身长头者的无比虔诚,不由人感慨万千,浮想联翩。
朝圣之路,充满艰辛
“我是一个认准道走到黑、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人。我知道写作的路是孤独而漫长的,但选择了,就必须走下去,人如果没有追求和信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在当下物欲横流,一切向钱看的今天,人们都会选择投资小,见效快,且工作轻松的行业。文学创作之路,是一条充满艰辛,充满苦涩,并不断辛勤付出的路,尤其对刚步入的文学爱好者来说,不要说成名,即便想把自己的作品变成铅字,也是一件十分不易之事,更不敢奢望经济回报了。即使是已成名的文学巨匠,他们的投入产出比和歌星、画家、书法家相比,也是相差甚远。
在文学创作之路上,要想取得成功,除了自己的作品过硬外,还须有一定的人脉资源,也就是古人常说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此外,幸运之星的眷顾也极为重要。因杂志、报纸的版面有限,编辑的精力更有限,编辑不可能把邮箱里的所有稿件全部浏览一遍。
对大部分人而言,文学创作只是作为工作之余的一种爱好。而对凌峰而言,他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他要不停地去打拼挣钱,文学创作只能放在打拼的闲暇之余。因此,他常常通宵达旦,夜以继日。在他选择的文学创作之路上,他过着苦行僧的生活,付出的不知比常人多出几倍。他对文学近乎痴狂的状态,令人赞叹不已。
朝圣之路,需要毅力和技巧
朝圣之路,是用身体丈量出发地到目的地的距离,没有顽强的毅力是无法到达圣地的。朝圣路上,绝不是平坦宽阔之路,也不是鲜花盛开之路,途中崎岖不平,坎坷难行,荆棘丛生,这就需要有足够的勇气,战胜艰难险阻的决心,还要有走出困境的技巧。
对只有初中程度的凌峰而言,在刚步入文学创作之路时,什么修辞、语法、逻辑,选材立意、遣词造句、布局谋篇等写作技巧,他只是一知半解,有些方面甚至是空白。他庆幸的是当了十七年民办教师的父亲为他积攒了六七箱书,算是激发他对文学世界向往的唯一动力。
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为圆文学梦,他读了许多中外名著,特别是莫言、张承志、余华、毕飞宇、苏童、马金莲等许多名家的原著,并请教了天水市一些知名作家,并把他们的创作经验和创作技法融会贯通。凌峰在小说创作过程中,为引人入胜,烘托气氛,展现冲突,他把顺叙、倒叙、插叙运用得恰到好处;景物描写、环境描写、肖像描写、心理描写、行为描写、场面描写运用得得心应手。
在短短的三年多的时间里,他崭露头角,一发不可收拾,成为天水文学界的一匹黑马,备受人们的关注。
坎坷的经历,使朝圣之路异彩纷呈
苦难是人生的老师。正如他书中所说:“我上学少,文化、语言基础薄弱,在这点上我没法跟那些学院派的写作者相比,可我有两个优势:一个苦难的童年,一个艰辛的中年,这是天生的,是那些学院派的写作者不具备的。”
文学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这就要求作者善于把自己身边最熟悉的现实生活作为第一手素材,通过去粗留精,去伪存真,发掘其中的闪光点,然后以文学的形式展示给读者。凌峰初中毕业后,便加入务工行业,因而,凌峰的小说大多都是反映农村题材,抑或是务工题材。
真是文学艺术的生命。有些小说是他生活的再现,因此,故事中没有虚假做作,所以感人至深。如《血月亮》中的主人公黑子只有16岁,为生活所迫,走进矿山,开启了他人生中的务工之路。生活中的凌峰酷爱秦腔,在秦腔中常常扮演净的角色,装过包拯,演过单童,对秦腔的好多细节拿捏得很准。《父亲的戏》中的父亲是一个上门女婿,被爷爷和强势的母亲欺负了一辈子,他平时活得毫无尊严。“我不喜欢在家时的父亲,但我喜欢演戏时的父亲。”“三天年一过,开戏了,那时候的父亲更加精神了,生龙活虎,想怎么唱就怎么唱,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故事情节情真意切,催人泪下。
凌峰的小说,给我们留下了许多思考。《白云间》中的创业成功人士白继祖,返乡流转了全寨的土地来发展乡村旅游业,展现了当下农村土地的耕作现状。土地流转已成为目前农村的一大热潮,但流转土地的大款们究竟是为了与农民合作共赢,还是借流转土地之名,谋国家补贴之实?《闺蜜》中的穗穗为了离开农村,融入城市,借款、贷款在城里购置新房,因还债心切,不慎又陷入她的老同学杜玉明故意设置的直销陷阱当中,旧债未还,又添新债。在城市化进程步伐不断加快的今天,因种种条件的制约,有部分农民举全家之力,努力打拼,终其一生,也难以从“留不住的城市,回不去的农村”这一尴尬现状中摆脱。
文学艺术的教育作用,是作者通过语言塑造的形象来弘扬真善美,贬斥假恶丑,进而达到感染人、启迪人,对人的思想感情起到潜移默化地影响,以此对人的实践活动和社会生活发生作用。《归去来兮》中的二娘,她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她的婆婆有三个儿子儿媳,大儿子和大儿媳、三儿子和三儿媳都进城务工了,三儿子和三儿媳靠做餐饮生意赚得盆满钵满,成了大款,而年迈的婆婆的生活起居却留给了二娘一个人,后来婆婆瘫痪在床,由二娘一人伺候到去世。二娘在城里接送孙子的途中,为救两个孩子被车撞伤住进了医院。二娘的善良之举让人敬佩,让那些不孝之子感到羞愧。《盲种》中的美兰,为了不断满足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的出国留学梦、购房梦,在初中毕业后,她便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瞒着父母干起了足浴工作,备受凌辱。她忍辱负重、无私奉献的精神令人感动,使人肃然起敬。她哥哥的自私、虚荣、贪婪,令人不齿。《阿玉》中的马支书就是一个恶人治村的反面典型,他拐卖妇女,生活腐化,丧失伦理,必将遭到世人的唾弃。
凌峰在小说中善于设置悬念,耐人回味。《织云》中的主人公织织,她是一个孤儿,是太祖母一手喂大的。织织师范毕业后,通过关系安排在城里的一所小学当了一名教师,工作半年后,毅然决然回到村学当教师,究竟她是失恋了?还是回来为了报答太祖母的养育之恩?《闺蜜》中的杜玉明、《阿玉》中的马支书能不能绳之以法?《白云寨中的苏联女人》中的三爷爷究竟是不是逃兵?这些无疑给我们留下了诸多的遐想。
朝圣路上,并不孤单
朝圣之事,其实并不是一个人的事。往往一个朝圣者,代表着一个家庭,抑或代表着一个村落,而为他服务的往往有他的家人,有他的至亲至爱。
在秦州乃至天水,在文学之路上跋涉的人何止凌峰一个,有的在通往文学的朝圣之路上比凌峰动身更早,奋斗的时间更长,只不过有的收获没有凌峰的多而已。
凌峰在三年多的时间里,读了几十部小说,写了二十多个中短篇小说,一部近四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共计八十多万字。部分中短篇在天水的有些刊物上发表过,有三篇在省级刊物上发表过,这诸多成绩的取得,既是对他辛勤付出的回报,也是对诸多文学爱好者的鞭策和鼓励。
凌峰,这个在朝圣之路上负重的前行者,他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在文学之路上看到佛光,拜谒到佛祖。
作者简介
石居峰,天水市秦州区人,网名自由飞翔。闲时记述陈年往事,权作消遣。
凌峰的《白云间》出版发行已有一段时间了,我拿到手算是迟的,拜读也算是迟的,真有些惭愧啊,作为一个同龄、同村、有些共同爱好的人。在这之前,他的书一直在朋友圈沸腾,赞誉之声此起彼伏,说心里话,我一直为之感到高兴。
那天凌峰送我书时,由于他有事,匆忙间就简单聊了几句。我能感觉到他出这本书的艰难和不易,更能感觉到这本书给他关于文学的动力和信念。这世上所有的汗水和付出都是值得的,成功属于那些不懈努力一直坚持的人。我说,这至少是你对自己文学的一个交代,是你精神财富中及其宝贵的一部分,也是你的一张名片哦。他笑着说,还有一部大作已初成,正在修改当中。我为之一怔,何来这么大的精力和毅力啊!
就我对凌峰的了解,他只要想干的事,一定要干成,不仅要干成,还要干出点名堂来。就拿“拾穗微刊”从初具想法到做成不到半年的时间,而且做到家喻户晓。《白云间》的出版,更像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黑马冲杀而来。
凌峰是个装着一肚子故事的人,从小就爱给同伴讲故事。他讲起故事来,一双眼就笑着眯在一起,一张嘴口若悬河、绘声绘色。这也许源于他有一个古今迷的父亲,源于他一直笔耕不辍,一直坚持阅读的缘故吧。一件事不管是他经历的还是听说的,在他嘴里讲出来总是格外精彩、幽默、神秘......我记得上初中时,他还为某人写过“小说”。
就拿《白云间》来说,就是给读者本本分分讲故事,讲他的经历,讲关于他生活的那片土地上的人们的悲欢离合。故事里有很多个不同角度的他和他身边的无数张面孔的我们,仿佛一切就在眼前。
《闺蜜》中的穗穗就是城镇化进程中,大量农民工进城务工中的一个缩影,身上有有着土地般的淳朴和善良,又有着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可她的单纯和社会阅历的浅薄以及法律意识的盲目,最终把她和瘦男人用血汗换来的房子(生活的梦想),全部葬送在自己手里,又回到了生活起点。而对杜玉明的结局安排让人在怅然中又恨不起来。那个让人痛恨的马万山,正担心不知会怎样纠缠穗穗时,尽然一个烟灰缸“啪”一声解决了,解气了。
《父亲的戏》读来让人心里沉沉的。那个年代,那辈人有多少那样的婚姻,那样的爱,爱着、恨着,恨着又爱着,一味地用各自的方式爱对方,最终没能互相理解而终其一生。父亲爱唱戏,为唱戏和母亲惹了一辈子孽,爱一件黑蟒袍,却到临终没舍得为自己买喜欢的黑蟒袍,把积攒了一生的积蓄要留给女儿做嫁妆。“啪”一声,药碗在距母亲不到一米的地方摔碎了,碗渣四溅,药水像一条长蛇,从门口扑到了院中……当读到这儿,让人有些揪心,预感中一切似乎要结束,父亲的心凉了,更何况生命。
凌峰小说里的织织、太祖母、三奶奶、三爷爷、黑子、满粮、鹏程、白继祖、阿玉……他们大都是有着浓郁乡土的平凡人,他们身上有着泥土般的厚道和善良,他们有梦想、有追求,他们在维系自己原有生活秩序的同时试图寻找新的天地,试图改变自己,改变命运。在生活的漩涡中挣扎着、快乐着、伤痛着,这也许就是生活吧。每一个人物是立体的、饱满的、有血有肉的。凌峰试图要冷静、客观地记录现实生活很重要的一些面,而且是我们无法回避的。
凌峰不单单以讲故事的形式把读者带入一个又一个世界,在情节设置上也别出心裁,跌宕起伏,悬念不断,给每一个人物的命运安排不失分寸,恰当留白,让人深思,牢牢抓住了读者的心。语言上除了有接地气的方言和直白的白描,更是精彩不断:“三爷爷终于打开了头顶的矿灯,明亮的光束像一柄长长的剑,划开了寂静的夜幕,一会儿刺向低矮的灌木丛,一会儿刺向土崖下的山洞。崖下的枯草、荆棘被刺眼的灯光惊醒了,惊愕地摇晃起来……”“天上开始下起了雪,寒风呼呼,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父亲的身影被风雪掩埋了,只听见他凄凉的唱腔在风雪中回荡……”
就这样凌峰看似给我们虚构了一个云雾缭绕名叫白云寨的地方,但这白云深处住着真实而温暖的人家。
最后,祝贺凌峰《白云间》出版的同时,期待他有更多更好的作品与我们见面。
2020年12月25日夜
作者简介
云海,天水秦州秦岭人。乡村教师,《拾穗文刊》特邀作家、诗人。偶尔写点文字,记录一点生活,一些情绪。
认识凌峰,缘于《拾穗文刊》,做主编的他对文字极为敬畏,对文学极为热爱。中短篇小说集《白云间》的问世,是必然。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书籍出版,这是意料中的事。读完书中的所有小说,掩卷细思,震撼人的地方有很多。我主要从塑造人物形象这块,谈谈我的拙见。
小说中涉及的人物形形色色,是来自不同领域的,普通的劳苦大众。凌峰把这些人物塑造地极为饱满,有着鲜明的个性,上演着各自的生活。
《闺蜜》中的丁香,个性强,脾气古怪,甚至有点荡,但为人大方、豪爽、讲义气,尤其是对穗穗。穗穗呢,是普通的、典型的,为生活奔波劳累的女人,她很善良。两个性格各异,生活截然不同的女人成为闺蜜,情谊深厚。而故事发展中马万山的出现,把这种情谊推向了高潮。高大、帅气,有点港商和华侨样子的杜玉明,是这次传销的组织者。是他策划了活动,害惨了两人。凌峰在塑造这两个形象的时候,突出了她们的善良、质朴,即使倾家荡产也要偿还债务。这是人性的闪光点。同样在杜玉明身上,也有良心未泯的一面。不得不说,凌峰在人物的处理上独具匠心、别出心裁。
《父亲的戏》里,通过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把一位地位地下,卑微生活着的,爱戏如命的父亲突显在了读者面前。这篇小说中母亲的形象也震撼了我。凌峰在塑造母亲时,着墨不是很多,但一位外强内柔,刀子嘴豆腐心,对父亲依然挚爱的形象就立体化了。比如她骂走了父亲后,却表现出,那几日脾气不好;也自言自语地说,这老东西哪里去了;还有,半夜里敲门,说梦见父亲被冻死了;知道父亲有消息了,她的精神很好,还打扫卫生;可过年时,父亲回老家,她去接,父亲不回,她又破口大骂;而在年三十,包好了饺子,惦记的依然是父亲。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即便是这样,父亲去后,她照例没让其进祖坟。如此,一位矛盾综合体的母亲就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了。
让我震撼的还有一个人物是《归去来兮》里的二娘。二娘和三娘同一年进家门。二娘从进门就开始比,比生娃,比进城,比给儿子买楼房,典型的妯娌间生活的真实写照。二娘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力气大,能干;伺候老太太,照顾三娘家的娃,但她看不惯进城后的三娘,也得不到老太太的重视;人又很善良,进城后,为救两孩子,自己受伤,形象一下就高大了。
当然,整部小说里的黑子、织织、叶莲娜、阿玉等,各有其特色。
再者,我还想说说,凌峰在讲故事的时候,不断地在变换叙事的方式。有时站在故事外,以一个局外人,娓娓道来。有时是当事人,款款而谈。有时又是一位见证者,叙述见闻。用汪渺老师的话说,他是天水的杰克•伦敦。
我从凌峰先生的小说集里还学到了,他在写作时,善于设置悬念,层层铺垫。也善于留白,供读者遐想。更善于虚实结合,给我影响深刻的是在《织云》里,织织后来又回到乡下教书,其原因通过太奶奶的话淡淡地讲出来,虽然没有确切说出却又是那么地明了,用意是那么地深刻。
凌峰小说的标题,人物的名称,都起的富含韵味。《盲种》里一群人围着一个鹏程,盲目地播种,意境就更深远了。
凌峰是良师也是益友。对于小说,我也是很喜欢的,也尝试着写,但没有起色,更没成就。他梳理过我小说里很多凌乱的部分,教会我设置悬念,教会我如何体悟小说。我深受鼓舞,特此感谢。
凌峰,三年来成就斐然,十七万字的中短篇小说问世,三十八万字的长篇有待出版,戏曲四部曲即将迎来黎明。他能有这样的成就,与他的刻苦分不开。他要干活,又要创作,还要挤时间研读大量的中外名著。可想而知,他是怎样一位胸怀大志的人!他是一只雄鹰,注定是要翱翔于蓝天的。
零零总总说了点自己的感想,不当之处,望各位文友批评指正。
作者简介
张淑兰,天水人,中学教师。
凌峰算是我熟知的人,知他挑灯夜读、知他为生活辗转奔波、知他喜欢写作如飞蛾投火……然而这些,只是他的一麟半爪。随着他的中篇小说集《白云间》的出版,对于这匹横空出世的黑马,各种赞誉铺天盖地。尤其汪渺老师关于其书的序《凌峰,让我惊讶的一个人》无疑是推波助澜。汪渺惜墨如金,又是个隐身于局内的人,当他不惜笔墨,对于一个80后新人如此推崇时,其文字可想而知。凌峰确实在2020年年末妥妥的火了一把。
还是在水天茶坊的老聚点,我看到了这本散发着油墨香的新书,扉页上的题字,已是青山独对,朗抱无穷!拿回新书,先粗粗翻开了一遍。因为琐事太多,我就这样闲时断断续续看着,上礼拜凌峰问我是否对《白云间》写点文字,是的,这么长时间,对于这份盛情,我真有点愧对。不过也自嘲的说,读书及读心,一个渐进的过程!
是该静下心来阅读的时候了。几乎所有的写作者,都在心里藏着一个野心,要像上帝一样“独创一个新世界”(纳博科夫语)。凌峰也不例外,他创造的世界可能很小,但必须有一个地方,才能不被虚无的时光淹没掉,像《白云寨》《织云》《血月亮》……在这些近似于故乡的地方寄托着他的语言和身心,寄托着他对命运的抗争和无奈。
《闺蜜》《织云》《白云间》《阿玉》等都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我们身边有不少进城务工新型农民,他们怀揣着梦想到城市生活,所经历的酸甜苦辣,在他笔下一经而出,是那么的耐读和引人深思。穗穗的瘦男人,像候鸟一样,把女人和孩子抛在家,盘旋在外为全家人谋食,是多少打工在外男人的写照。丁香在爱情面前智商为零,她和穗穗被杜玉明骗得血本无归,可怜又可悲。还好杜玉明尚存善念于心,为丁香留了一点生存下去的勇气。织织和阿玉,两个女性有着不同的命运,但文字间洋溢出来的美,就是像水莲花一样娇美。
《父亲的戏》读完让我潸然泪下,文字营造出的空阔、悠远场景一方徐徐展开,读者的阅读移步走进。作者对居于民间的秦腔艺人,他们的苦与乐、生活以及演出细节相当熟稔。父亲与母亲一辈子的恩怨纠缠,相爱相杀,正如一出戏,浓烈的来,叹息着走。看不到父亲对于这个家庭有任何依恋,妻子的不理解,儿子儿媳的冷漠,让他屈辱的存活在人世间,只有在戏台上,他才有男人的尊严。他内心的话只有对女儿说。最后的生离死别,他为女儿攒下的嫁妆,并让女儿将他购置的戏服一并陪葬,最终愿望没有实现。尤其结尾戏词的处理,最是震击读者的心灵。
凌峰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他笔下的故事,总有一股淡淡的哀伤,更有一种归属感。《盲种》开篇有点像港台小说的味道,但他总能移花接木,冠以故乡,冠以爱情,冠以时下的生活。就像一首歌词所表达的:我眺望远方的山峰,却错过转弯的路口。蓦然回首,才发现你在等我,从没离开过。这就是作者浓得化不开的乡愁吧!
当然我对他笔下小说结局和人物命运曾当面质疑过。《阿玉》的结尾突兀,与现实生活大庭相径。矛盾冲突造就了一个脓包,不会一瞬间化解。和许多读者一样,对于《闺蜜》中的杜玉明,一个走为上,太轻率。基于几千年的生活定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众多读者要向文学作品寻求的主调。
不得不佩服凌峰大段大段的景色描写,没有拖沓,读来却是其灵性的放飞,既有沈从文的风格,又有张承志的凌冽。或许他从来没有模仿过谁,他一直在自己的路上走着,不知不觉他已秉承了许多大家的风范。对于一个从事写作为时不多的人,真是不容易。
在这里祝他笔健,期待他再出成熟隽永的作品,我们依然是他初心不改的读者。
作者简介
薛红珍,甘肃省作协会员,有作品先后表在《东方散文》《长江诗歌》《澳门晚报》《天水日报》《天水晚报》发表。
我家在农村,小时候姊妹多,母病,家穷,四个姐姐中有两个都没上学,我强撑到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四处打工,终日为生计奔波。
我父亲是上过师范的,可惜只当了十七年民办教师,就回家务农了。父亲碌碌一生,经常被命运捏着脖子转,好在他爱读书,给家里积攒了六七箱书,算是唯一的一笔财富。也正是这些书本,开启了我对文学世界的向往……我在读书的时候总会冒出一个想法,我要能写书,让大家读我写的书,那该是一件多么荣光的事情!
初中毕业后,在长年累月的打工生涯中,我也写过一些随笔、日记,可那都是为了宣泄情绪,记录生活而已。正式执笔写作,是四年前的事情。
四年前——2016年,我无意中在微信公众号上读到了几篇身边熟人的文章,让我萌生了也想给公众号投稿的想法,便整理了几篇以前写过的杂文,投给了我们当地两个比较有名气的微信平台。我当时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可没过几天,文章就发出来了,这让我很欣喜,儿时想成为作家的梦一下子被重新点燃了。后来我试着写了一篇叫《生死粱》的短小说,文章很短,三千多字,写一个叫“秀花”的女人生了六个丫头,在生第七个孩子时死在风雪交加的山梁上的故事。这篇小说发出来后,得到了朋友们的一致好评,都说写得好,感人,让人读一次哭一次。后来我又写了《哭泣的白龙江》《马三爷》等短小说,大家的评价都好,可我总觉得,这些作品很幼稚,语言粗糙、用词不准,离真正的小说相距甚远,充其量就是些故事,还没怎么讲好。
对于一个一心想成为作家的人,写不好当然是最烦恼的事情,只好先停下来,大量阅读。那段时间我读了很多中外名著,但归结下来,还是国内一些近代作家的小说离我更近一些,莫言、张承志、余华、毕飞宇、苏童、马金莲,是我特别喜欢的作家,尤其毕飞宇和马金莲的有些作品,我读过好多遍。没写作之前,我读书是安静的,一部作品我会认认真真,安安静静地读完。开始写作后,读书就静不下心了,读着读着就会走神,目光盯在书页上,神早已跑到自己的小说世界中去构思了。当一个故事或者一个想法产生后,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写作欲,这种欲望越来越强,最后迫使自己放下书本,赶紧打开电脑写作。这本集子里的好多小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
我是一个认准道走到黑、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人。我知道写作的路是孤独而漫长的,但选择了,就必须走下去,人如果没有追求和信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上学少,文化、语言基础薄弱,在这点上我没法跟那些学院派的写作者相比,可我有两个优势:一个苦难的童年,一个艰苦的中年,这是天生的,是那些学院派的写作者不具备的。海明威不是说过吗,当一个作家最好的条件是有个不幸的童年,我不仅有不幸的童年,还有艰辛的中年。因此,苦难于我反倒成了一笔财富,我从来都不会为素材而发愁,在我的记忆森林里,信手拈来都是素材。
我是个农村人,可现在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城市里。我经常问自己,你到底是啥?是农民吗?好像不完全是,农民要种地,可我离开土地已经好多年了,我们家的地早就不种了;是工人吗?也不是,我四处打工,东奔西跑,没有固定的工作。我是在这种迷茫中生活的,因此我的小说人物大都和我一样,居无定所,前途渺茫。
这三年多来,我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读书和写小说上,读了几十部小说,写了二十多个中短篇,一部近四十万字的长篇,共计有八十余万字。一些中短篇在当地的刊物上发表过,有两篇侥幸被省级刊物发表了,而大部分还静静地躺在文件夹里,等待被命运之神眷顾。长篇小说《化妆》耗费了我将近一年的精力,让我身心俱疲,小说完成之日,我有种身心被掏空的感觉,可现在,它还在电脑里静静躺着。
写作的过程是艰辛的,由于上学少的缘故,常常为了一句话,一个词而绞尽脑汁,写了删,删了又写,反反复复不知要删改多少次,个中艰辛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后来写多了,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写作之路没有捷径,只有一个字,写,不停地写。就像开车的司机,只有开够一定的公里数,车技才能提高。当然,也不能下蛮力写,还要悟,边写边悟。读经典,找问题,慢慢提升。
我原本是想先出长篇的,可经过多方打听,现在出一本书太难了,尤其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几乎就是不可能,但我又不甘心,不甘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作品不见天日,因此我决定自费出这本中短篇小说集,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小说写的好不好,我说了不算,要读者说了算。我知道读者也分好多类,各人有各人的喜好。路遥先生的《平凡的世界》感动了无数人,莫言先生获得了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但抨击之声还是不绝于耳。因此,我这个无名小卒就只管放开手脚去写,如果哪天有人为我的作品争论时,我可能就真进步了。
这本集子是我的处女作,它可能质量不高,但它凝结了我的心血,有我对生命最真的体验和感悟,我在写作的时候曾感动过自己,如果你是一个用心的读者,我敢说它也会感动你。
写作是一个人的苦旅,我会一如既往地走下去,还是那句话:“一个人的朝圣,心无杂念,一路向前。”
最后感谢帮助过我的师友们,感谢喜欢我作品的所有读者,感谢我《拾穗》的所有亲人。小说人物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2020年6月14日于天水
作者简介
凌 峰,原名张碧峰,甘肃天水人,八零后,农民工,甘肃省作协会员。小说作品见《鸭绿江》《野草》《青春》等刊。
十几年前,凌峰跟着师傅在文县打工。一天,在厂房里睡午觉,师傅一声惨叫,将大家从梦中惊醒。大家问怎么了,师傅说刚才做了一个噩梦,窗户里进来了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手里提着铁链子,套在了他脖子上,将他往出拉。一位工友说,那是阎王派来的女鬼,抓你来了。师傅对那位工友说,阎王叫我走,我把你也要拉上。大家说笑了一阵,也没将那梦当回事。黄昏,他们在白龙江边纳凉。看到不少人在白龙江里热闹地游泳,傅师与那位工友先后跳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
凌峰讲的故事很离奇,我问它的真实性,他说确实是真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他十二岁前,无忧无虑,过着小王子般的生活。他前面有四个姐姐,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父母姐姐都将他当心头肉。母亲爱花,在家门口的一块地里种满了各种花;百花盛开时,半个村庄都是香的。母亲也爱干净,鸡都养在鸡笼里,院里常打扫得干干净净,能凉饭。父亲是位乡村民办教师,家里有几箱书。每年夏天,他都要帮着父亲晒书。看着阳光下的满院子书,嗅着墨香与花香的混合香味,听着父亲讲着书中的故事,他的心都醉了。家里有书,肚子装的故事也多,又会哼几句秦腔,就觉得自己比村子的其他孩子能,他骄傲得像一只能叫醒太阳的公鸡。
他十二岁那年,母亲担水,不慎摔了一跤,落下了偏瘫。他感到天都低了,走路会碰疼额头。父亲忙于教书和农活,也不会做饭,他就学着做,时间不长,擀面、撒饭、烙馍,他都学会了。傍晚,他给母亲喂完饭,看着渐渐陷入夜色的远山,心里不由滋生出无限惆怅。为了解心慌,他就学会了吹笛子。流水一样的笛声,没想到让躺在病床上的母亲陶醉了,一脸安祥和幸福。于是,每天学校回来,伺候母亲吃完,他就吹笛。悠扬的笛声飘在上空,不光母亲,整个村里人都听迷了。
大雪纷飞的一天,村里的一个女人有急病,抬上用圆木绑好的担架,送往医院的路上,热心肠的他为她挑着液体,像挑着生命的灯笼一样小心翼翼地挑着。快到梁顶,风雪越来越大,坡越来越陡,累得他满头大汗,手里挑着的液体却结冰了……
初中毕业,尽管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高中,但为了让家庭摆脱贫困,他走向了一条打工之路。他走南闯北,受尽不少艰辛和屈辱,经历之丰富,不亚于当过兵的沈从文和当过海盗的杰克·伦敦。虽然他是一位低层打工仔,但他不失诗人的浪漫。二十岁时,他爱上了一位漂亮女孩,但女孩父母看到他家是一个烂摊子,死活不愿意。那女孩只读了一年书,识不了几个字,他写的情书她也看不懂,他就想了一个办法,将自己想说的话全录在磁带上,送给她。送了几十盘磁带,打动了她,她不顾父母的反对,最终嫁给了他。他的求婚过程,远比《西厢记》中的剧情曲折。四十岁不到的他,截取他岁月中的任何一段,都是一部厚重的书。
从小,他就是一位热爱文字的人。小学到初中,作文都是班上的范文。后来打工的时候,还没忘记写作文,将写的作文寄给当年的语文老师,请他修改。对文字,他十分敬畏,从不敢奢求当一名作家,作家在他眼里是人间之神。但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想将生活经历变成文字的冲动。一次,他怀着不可扼制的激情,写了篇小说《生死梁》,发在了微信平台,没想到惹哭了无数双眼睛。从此,他就像务庄稼一样务起了小说。打工之余,一有时间,不是读书,就是坐在电脑前,疯狂地写啊写。身上有股匪劲的他,写作近乎玩命,让我看着有些怕。三年下来,他写了近百万字的小说,是我三十多年写作字数的总和。疯了,简直成了写作中的“暴徒”。
他小说中的故事精彩生动,非常吸引人。他的不少小说,我是一口气读下去的。小说中的主人公,大都是以他生活身边的人为原形。他的小说观念十分明确,就是要替身边的人说话。《闺密》,写的是直销的故事,情节一波三折,十分耐读,更可贵的没有将给大家带来灾难的杜玉明简单处理,而是数落他罪行的同时,也写出了他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的亮点。《父亲的戏》中的父亲,是一位上门女婿,在家里没有任何地位,活得比尘土还卑微,但他喜欢戏,在戏里寻找人生的尊严。没料到在一次演戏中,父亲得了脑溢血,临终前,对女儿说:“我爱了一辈子戏,一直想给自己买件黑蟒袍,可爸没钱,也舍不得花钱,去年我在陕西买了一件,是个便宜货,我死之后,你记得给我穿上……”读到这里,我不禁潸然泪下。
凌峰的小说,弥漫着山野之风,自然、清新。他的小说是生活出来的,不是硬编出来的。虽然有些地方显得粗糙,但真实,照样感人。不像某些名家,小说写得非常精致,小说中的人物精致的如同机器人,虽然行动着,但缺少生气,读后只佩服过人的技法,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感动。而凌峰的小说,是一刀切开的西瓜,不管切得美不美,但瓜瓤是红鲜鲜的,看着会流口水。
语言,是一个作家的皮肤。凌峰虽然仅是初中毕业,但他的语言也不土气,十分灵动,有点沈从文的味道,描绘乡村景物的时候,尤为明显。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是天性,书本给予我们的是知识,如果一个作家只剩下知识的时候,其作品定会缺少神来之笔。文章亮眼的地方,一定要借助天性。凌峰的语言,透着难得的天性,这是大自然赐予他的艺术感觉,值得珍惜。
凌峰的小说流畅,可读性强,正因为这样,也暴露了其缺陷。小说,有时候还要笨重些,要让大量琐碎的被放大了的细节包抄读者,阻遏他们顺利地读下去,最好让他们读出一身汗,登上山顶后,望着远方,道一声“天凉好个秋”。
一个初中毕业生,短短三年时间,小说就上路了,真让我惊讶!
2020年7月8日
作者简介
汪 渺,天水市艺术研究院院长、《天水文学》主编。在《十月》《飞天》《北京文学》《诗选刊》等发表百余首诗歌。长篇小说《雪梦》被《十月》推出,获第三届黄河文学奖;长诗《创世纪》获第二届《飞天》十年文学奖;散文《诗人老乡》获全国孙犁散文奖一等奖。
汪渺自画像
头发虽曲,心肠却直。左眼阅世,右眼觅诗。舌头,偶尔跑到牙齿外,说句怪话。惜金钱如手足,视挚友为肝胆。君子气不多,还有三分,剩下的全是驴脾气。骨头,虽被岁月磨损,但还能做根针,拨亮心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