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是野菜,但在我的家乡却几乎无人不吃。在我们那里,早春时分,无论哪座山,只要有条路,就有人在树前摘香椿芽。走在小吃城门口,也可见山民摆摊卖。一大把香椿芽绑成一捆儿,有时带着露水,看着就鲜美。只是价贵的吓人,只有来观光的游客才买。我和爷爷通常是现摘现吃,放到水管下洗了,直接塞到嘴里,大嚼一通。那味道挺怪的,但是香的奇怪。老妈通常把香椿芽焯一水,倒上蒜泥盐醋油泼辣子几种调料入口清爽或挤干水分,套入袋子,冷冻能放很久。我爸有回想了个吃法:豆腐切开摆盘上,调碗蘸饺子汁,多加蒜沫儿,切好香椿芽搅拌,一股脑浇在豆腐上。香椿被拿来调味,却给白豆腐增色不少。那天豆腐盘子都空了,炒肉丝确没怎么动。
蒲公英。这东西常见极了,路边随便揪个角都有。依旧是春天,依就是随便找个山坡,带个小铲子和塑料袋,细细地寻找,不一会儿就能收获不少。这东西能清火,但是苦!焯水后缩了个头一尝,也是苦的。最好的方法是洗了蘸黄豆酱,压住苦味,留下清香。偶尔也挖出来花,不由分说,抓起来伸入黄豆酱里。嗯,这回是清香中带点甜了。
还有种一种水果,叫“八月炸”。顾名思义,八月成熟,外皮被撑开。口感香甜软糯,可惜籽是大且多。有人吃了吐籽,嘴唇都翘得老高,机关枪一样,喷出去老远。八月炸的肉多,外皮也不薄。我每次看吃剩的壳,怪可惜的,给他夹上肉馅,裹上蛋液,炸的金黄再捞出。脆而厚的外壳炸了之后,定会嚼之有声吧,顿时垂涎三尺。
野樱桃。虽然名字里带了个“樱桃”,但他无论是味道还是形状都不及樱桃的大个、脆甜。豆大的花,却密密麻麻地贴满纸条,结出的果也是豆大,却不及花开的多,仔细看还长了点绒毛。摘一颗入嘴,我咧个妈,酸的人眼都眯一块了。有回爷爷捎来一小袋野樱桃,我刚好早上睡不够,起床后就塞一个入嘴,顿时神清气爽。困劲早已酸得不见踪迹。后来一查,它和樱桃都是蔷薇科,可它是李属。怪不得这么酸!
几十年前,我的故乡还是个穷地方,一个馍掉地上了一家的小孩去抢。我听广场聊天的大爷亲口说的。现在县里全面脱贫,搞起了旅游业,过去人们没吃饱的景象,我是没见过。这一点,我为我的家乡感到欣慰。过去,人们吃野果野菜是因为没得吃,现在吃则是尝新鲜了,喔,家乡的野菜和野果!
记得小时候,我很喜欢跟着外公去山上摘野果,去河里捉鱼。
秋天,我跟着外公戴着小草帽,背着小锄头,准备去山上的菜地里摘菜。这一路上,我瞧见了白蝴蝶、黑蚂蚁,看见山羊留下的羊屎弹子,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到了菜地,外公放下背篓,让我去拔萝卜。我走到萝卜地前,摞起袖子,大叫一声,抓住萝卜叶就往外扯,扯啊扯,拉啊拉,结果只扯下一簇萝卜叶。我也不以为然,拍拍手,继续朝下一棵拔去......结果可想而知,一个萝卜也没拔出来。这时,我看到一筐采好的红果子摆在眼前,眼珠子转了几圈,躺在草丛里吃起了果子,直到筐子空了,我才跳起来继续拔那固执的萝卜。忽然,一只闪着蓝光的大蝴蝶从我眼前掠过,我便像见着宝贝一样猛地扔掉锄头,跌跌撞撞地去追蝴蝶,结果没追几步,就摔了个跟头,抬起头发现有一群红蚂蚁在搬一条菜青虫,我便兴致勃勃地看起来,看了许久,又拿起水壶,一跳一洒,大喊道:“下雨喽!下雨喽!”“雨”下完后,我一低头,又瞧见一株毛茸茸的草,拔起来就喊道:“外公外公,看我找到了世界最可爱的草!就叫‘嘟嘟草’吧!”外公一瞧,大笑道:“小宝贝呀,这叫狗尾巴草......”外公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我也没好好听,只是胡乱地应着“明白了明白了......”
天蓝莹莹的,上面的云好像伸手就能抓到,我躺在花丛中,把草帽扔在背篓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