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降临,伴随着习习凉风,空气中蕴酿着清芬,那点点星光衬在黑色巨幕上,反映出银银光斑。
我提着手电穿梭在乡间。临近河畔,我慢下脚步,嗅着属于大自然的缕缕芬香。我被这如梦如幻的景色陶醉了,仿佛置身于没有世俗尘凡、车水马龙的仙境。一时间,往日学习的疲惫与苦闷顿然消失,所能感受到的是一种轻松,一种值得迷恋的轻松。
正值夏日,河畔蛙声一片。我听着这空灵而又循序渐近的歌声,不由得慢下了脚步。一转眼,我忽然看到岸边惊现一抹黄白色的身影。
凑近一看,居然是几株含苞欲放的昙花。久居城市的我从未见过这样大又这样密集的昙花,昙花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明亮。我蹲下,蹲在河旁一块青石上,想仔细看看昙花开花时的身姿。
几曾听说,昙花的花期极短,只有3--4小时,且一般在晚上绽放。过了有30分钟吧,望眼欲穿的我终于察觉到昙花即将开花时的前景。
清风从河对岸续续断断的吹来,昙花略略摇动。忽然昙花的旁茎徐徐撑开,似一把小伞,如一幅画卷,白色沉淀,黄色浮现。慢慢地,昙花的花蕊隐现,像刚浸过的豆芽,香气极为浓稠,深深地与那空气结合,我饱受着这香氛的洗礼,忽觉神清气爽。苦苦守望昙花开放的倦意仿佛也融入这香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在生长!”她们笑道。
“我在开花!”她们高呼。
月夜之下,透过光斑,昙花黄中浸紫的花瓣异常美丽。朦胧间,蛙声依旧,那蛙声比之前的更加洪亮,好像连青蛙也在为昙花短促的绽放而喝彩;朦胧间, 清风依旧;朦胧间,香芬依旧——朦胧间,昙花宛如黑夜里的一盏灯……
昙花的生命久酿醇香,无声的淌过我的心田,滑过我的肌肤,我回味着她,不舍的走上了回家的路。
第二天清晨,父亲开车接我回星沙。路过小河,我再看了一眼昙花:昙花此时已经枯萎,已经不再是昨晚所见的她了。现在的她变得老态龙钟,平淡无奇,失去了青春的色泽,失去了青春的活力。但转念又想:此时的昙花就真的不美吗?昨晚我看到的是昙花绽放时的美;而今天我领略到的是昙花精神上的美,质朴的美。其实昙花对比起牡丹、玫瑰,开花时那动人的身姿一点也不逊色,也能受到世人的宠爱,可是昙花选择的是谦虚,不张扬,在夜深人静间度过她的青春。她与大自然作伴,大自然就是她的欣赏者,她一点也不想要受到世人凡俗的称赞,她活出了自己的高雅!
思绪之间,昨晚的蛙声、昨晚的清风、昨晚的香氛涌上心头,使我重温一遍昨夜的惊奇,心底也不由的多加了一丝感悟与温暖。做人就要学习昙花的谦虚守己,不故作张扬,不媚艳世俗,活出自己的个性与高雅!
在那淡黄浸紫的思绪中,忽然忆起袁枚的诗句——“清角声高非易奏, 优昙花好不轻开!” 昙花在安详的夜晚,在美丽的河畔,在宁静的豁口,悄然绽放,虽然短暂,却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