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赋
【魏晋】陆机
余每观才士之所作,窃有以得其用心。夫放言遣辞,良多变矣,妍蚩好恶,可得而言。每自属文,尤见其情。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盖非知之难,能之难也。故作《文赋》,以述先士之盛藻,因论作文之利害所由,他日殆可谓曲尽其妙。至于操斧伐柯,虽取则不远,若夫随手之变,良难以辞逮。盖所能言者具于此云。
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于典坟。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心懔懔以怀霜,志眇眇而临云。詠世德之骏烈,诵先人之清芬。游文章之林府,嘉丽藻之彬彬。慨投篇而援笔,聊宣之乎斯文。
其始也,皆收视反听,耽思傍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其致也,情曈曨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进。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浮天渊以安流,濯下泉而潜浸。于是沈辞怫悦,若游鱼衔钩,而出重渊之深;浮藻联翩,若翰鸟婴缴,而坠曾云之峻。收百世之阙文,採千载之遗韵。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
然后选义按部,考辞就班。抱景者咸叩,怀响者毕弹。或因枝以振叶,或沿波而讨源。或本隐以之显,或求易而得难。或虎变而兽扰,或龙见而鸟澜。或妥帖而易施,或岨峿而不安。罄澄心以凝思,眇众虑而为言。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始踯躅于燥吻,终流离于濡翰。理扶质以立干,文垂条而结繁。信情貌之不差,故每变而在颜。思涉乐其必笑,方言哀而已叹。或操觚以率尔,或含毫而邈然。
伊兹事之可乐,固圣贤之可钦。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绵邈于尺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弥广,思按之而逾深。播芳蕤之馥馥,发青条之森森。粲风飞而猋竖,郁云起乎翰林。
体有万殊,物无一量。纷纭挥霍,形难为状。辞程才以效伎,意司契而为匠。在有无而僶俛,当浅深而不让。虽离方而遯圆,期穷形而尽相。故夫夸目者尚奢,惬心者贵当。言穷者无隘,论达者唯旷。
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而悽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奏平徹以闲雅,说炜晔而谲诳。虽区分之在兹,亦禁邪而制放。要辞达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
其为物也多姿,其为体也屡迁;其会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贵妍。暨音声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虽逝止之无常,故崎錡而难便。苟达变而相次,犹开流以纳泉;如失机而后会,恒操末以续颠。谬玄黄之秩叙,故淟涊而不鲜。
或仰逼于先条,或俯侵于后章;或辞害而理比,或言顺而意妨。离之则双美,合之则两伤。考殿最于锱铢,定去留于毫芒;苟铨衡之所裁,固应绳其必当。或文繁理富,而意不指适。极无两致,尽不可益。立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虽众辞之有条,必待兹而效绩。亮功多而累寡,故取足而不易
或藻思綺合,清丽千眠。炳若缛绣,悽若繁絃。必所拟之不殊,乃闇合乎曩篇。虽杼轴于予怀,怵他人之我先。苟伤廉而愆义,亦虽爱而必捐。
或苕发颖竖,离众绝致;形不可逐,响难为系。块孤立而特峙,非常音之所纬。心牢落而无偶,意徘徊而不能揥。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彼榛楛之勿翦,亦蒙荣于集翠。缀《下里》于《白雪》,吾亦济夫所伟。
或讬言于短韻,对穷迹而孤兴,俯寂寞而无友,仰寥廓而莫承;譬偏絃之独张,含清唱而靡应。或寄辞于瘁音,徒靡言而弗华,混妍蚩而成体,累良质而为瑕;象下管之偏疾,故虽应而不和。或遗理以存异,徒寻虚以逐微,言寡情而鲜爱,辞浮漂而不归;犹絃么而徽急,故虽和而不悲。或奔放以谐和,务嘈囋而妖冶,徒悦目而偶俗,故高声而曲下;寤《防露》与桑间,又虽悲而不雅。或清虚以婉约,每除烦而去滥,阙大羹之遗味,同朱絃之清氾;虽一唱而三叹,固既雅而不艳。
若夫丰约之裁,俯仰之形,因宜适变,曲有微情。或言拙而喻巧,或理朴而辞轻;或袭故而弥新,或沿浊而更清;或览之而必察,或研之而后精。譬犹舞者赴节以投袂,歌者应絃而遣声。是盖轮扁所不得言,故亦非华说之所能精。
普辞条与文律,良余膺之所服。练世情之常尤,识前脩之所淑。虽发于巧心,或受蚩于拙目。彼琼敷与玉藻,若中原之有菽。同橐籥之罔穷,与天地乎并育。虽纷蔼于此世,嗟不盈于予掬。患挈缾之屡空,病昌言之难属。故踸踔于短垣,放庸音以足曲。恒遗恨以终篇,岂怀盈而自足?惧蒙尘于叩缶,顾取笑乎鸣玉。
若夫应感之会,通塞之纪,来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灭,行犹响起。方天机之骏利,夫何纷而不理?思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齿;纷葳蕤以馺遝,唯毫素之所拟;文徽徽以溢目,音泠泠而盈耳。及其六情底滞,志往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揽营魂以探赜,顿精爽而自求;理翳翳而愈伏,思轧轧其若抽。是以或竭情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虽兹物之在我,非余力之所戮。故时抚空怀而自惋,吾未识夫开塞之所由。
伊兹文之为用,固众理之所因。恢万里而无阂,通亿载而为津。俯贻则于来叶,仰观象乎古人。济文武于将坠,宣风声于不泯。塗无远而不弥,理无微而弗纶。配霑润于云雨,象变化乎鬼神。被金石而德广,流管絃而日新。
【注释】
才士,即文章之士。
作,作文。
窃,私意。
用心,构思。
放言,运用语言。
遣辞,修饰词语。
良,实在。
妍,好。
蚩,通“媸”,即丑。
好恶(hào wù),喜好和厌恶,指兴趣。
属文,缀文。
意,构思之意。
称物,适合外物。
逮意,表达思想。
知,指通晓作文之理。
能,指个人实际写作。
盛藻,美文。
利害,关键。
殆,或者。
曲尽其妙,穷尽文章写作的奥妙。
操斧伐柯,指借鉴前人创作经验。
随手之变,指具体作文的灵活变化。
云尔,句尾助词。
伫,久立。
中区,天地间。
玄览,深刻的观察
颐,陶冶。
典坟,古典。
懔懔,危惧貌。
眇眇,高远貌。
怀霜、临云,言高洁也。
世德,世代相传的德行。
骏烈,丰功伟绩。
清,节操。
芬,芳名。
林府,林海,指众多的文章。
嘉,赞美。
丽藻,美丽的语言。
慨,有所感受。
投篇,进入写作。
宣,表达。
其始,构思开始。
收视反听,不视不听。
耽思傍讯,深思博采。
精,精神。
骛,奔驰。
八极,喻远,万仞,喻高。
其致,文思到来。
曈昽,天蒙蒙亮。
昭晣,明显。
互进,纷至沓来。
倾,倾倒。
群言,众说。
沥液、芳润,指精华。
漱,吮吸,吸取,吸收。
天渊,星名。
安流,平静流动。
濯,洗涤。
潜浸,沉浸。
沉辞怫悦,吐辞艰涩。
联翩,联绵不断。
翰鸟,即山鸡。
缨,中箭。
缴,生丝缕。
曾,通层。
阙文,古籍脱文。
遗韵,佚诗之类。
谢,弃去。
华,通花。
披,指开过。
秀,以喻文。
振,发生。
抚,引申为搜索。
选义,按照内容。
按部、就班,安排位置。
考辞,提炼语言。
或本隐以之显,或求易而得难,言或本之于隐而遂之显,或求之于易而便得难。
虎变,虎毛色更新,斑斓生色。
扰,驯服。
见,通现。
澜,散。
妥帖,恰当。
岨峿,不相合。
罄,尽。
澄心,潜心。
眇,精。两句言细致思索,深思熟虑。
笼,囊括。
形内,胸中。
挫,折服。
踯躅,徘徊不前。
流离,转徙。
濡(rú),渍。
理,文义。
立干,树立根本。
信,真。
情貌之不差,指辞与义相合。
觚(gū),方形的木简。
率尔,不经意。
藐然,渺茫。
伊,发语辞。
兹事:谓文。
钦:敬佩。
函:含也。
绵邈:长久不绝。
尺素:径尺的生绢。
滂沛:盛大。
恢:扩大。
按:抑按。
言思虑一发,愈深恢大。
蕤(ruí):草木华垂貌。
馥馥:芳香。
森森:树木茂盛。
粲:鲜明。
猋(biāo):暴风。
郁云:浓云。
翰林:文士荟萃之处。
体有万殊,物无一量,文章之体,有万变之殊;
形难为状,众物之形,无一定之量也。
纷纭:杂乱。
挥霍:疾速。
程:展示。
效伎:表现技巧。
司:主。契,指意思相合。
夸目:炫耀。
奢:浮夸。
惬:快意。
当:恰到好处。
缘情:因情。
绮靡:艳丽。
体物:状物。
浏亮:清明。
博约:事博文约。铭以题勒示后,故博约温润;箴以讥刺得失,故顿挫清壮。
禁邪:禁止邪说。
制放:制止荒诞。
辞达:语言通畅。
理举:理合。
多姿:万物万形,故曰多姿。
会意:立意。
遣言:运用语言。
音声迭代:指文辞更替,而成文章,若五色相宣而为绣。
逝止:去留,指语辞取舍。
无常:无穷。
崎锜:艰险不安。
难便:不适合。
达变:通晓变化之理。
识次:识别事物的次第。
纳泉:容纳。
失机:失去机会。
操末以续颠:指始末颠倒。
秩叙:次序。
淟涊(niǎn):垢浊。
殿最:次第的等级,上者为最,下者为殿。
指适:恰当。
藻思:文情。
绮合:文彩合于情思。
千眠,光色盛貌。
缛绣,彩色缤纷。
繁弦,曲调复杂。
杼轴,以织喻。虽出自己情,惧佗人先己也。
苕(tiáo),草苕。
颖,禾穗。言作文利害,理难俱美,或有一句同乎苕发颖竖,离于众辞,绝于致思。
牢落,犹辽落。
言思心牢落,而无偶揥之意,徘徊而未能也。
揥,去。
榛(zhēn),小栗。
楛(kǔ),作箭之木。
榛楛,庸音。珠玉既存,榛楛亦美。
短韵,小文,即诗。言文小而事寡,故曰穷迹;迹穷而无偶,故曰孤兴。
象,类。其音既瘁,其言徒靡,类乎下管,其声偏疾,升歌与之间奏,虽复相应而不和谐。
漂,犹流。不归,不归于实。
幺,小。鼓琴循弦谓之徽,悲雅俱有,所以成乐,直雅而无悲则不成。
嘈囋(zá),声貌,
防露,未详。
桑间濮(pú)上之音,亡国之音。
约,俭也。
适,之。
微,妙。
袭,因。
沿,因述。
袂,衣袖。
遣,发。
华说,巧言。
淑,善。
常尤,缠子,董无心曰,罕得事君子,不识世情尤非也。
受㰞,蚩欠,笑。
琼敷、玉藻,喻文。
菽,藿(huò)也。
橐(tuó),排橐,冶铸者用以吹火使炎炽。
钥,乐器。说文曰,橐,囊也。
嗟不盈于予掬,毛诗曰,终朝采绿,不盈一掬。毛苌曰,绿,王刍。两手曰掬。
挈瓶,喻小智之人,以注在上。
属,续。
踸踔(chuō),无常,谓脚长短。国语曰,有短垣,君不逾。
庸,常。
缶,瓦器而不鸣,更蒙之以尘,故取笑乎玉之鸣声。
纪,纲纪也。
遏,止。
天机,自然。
天机,言万物转动,各有天性,任之自然,不知所由然。
威蕤,盛貌。
馺(sà)遝(tà),连续不断,引申为盛多貌。
毫,笔。
纂文曰,书缣曰素。
底,着也。
滞,废也。
枯木,取其寂漠无情。
涸,竭。
翳,奄。
乙,抽,难出之貌。
物,事也。
戮,并。
言文之不来,非予力之所并。
开,谓天机骏利。
塞,谓六情底滞。
兹文,泛指文章。
贻,传。
象,取法。
文武,文王、武王之道。
泯,灭。
涂,通途。
弥,不止,引申为到达。
纶,知。
配沾润于云雨,象变化乎鬼神,山大云多,沾润天下,喻文有云雨之智,似鬼神般变化多端。
被,覆盖。
金,锺鼎。
石,碑碣。
流,谱。
管弦,乐器。
【译文】
我每次阅读那些有才气作家的作品,对他们创作时所有的心思自己都有体会。诚然,作家行文变化无穷,但文章的美丑,好坏还是可以分辨并加以评论的。每当自己写作时,尤其能体会到别人写作的甘苦,常常忧虑意愿与事物不相符,文章不能准确地把意愿表达出来。通晓作文之理不难,付诸实践来写作不容易。因此作《文赋》借评前人的优秀作品,阐述怎样写有利,怎样写有害的道理。或许可以说,前人的优秀之作,已把为文的奥妙委婉曲折也体现了出来。至于前人的写作决窍,则如同比着斧子做斧柄,虽然样式就在眼前,但那介心应手的熟练技巧,却难以用语言表达详尽,大凡能用语言说明的我都在这篇《文赋》里了。
久立天地之间,深入观察万物;博览三坟五典,以此陶冶性灵。随四季变化感叹光阴易逝,目睹万物盛衰引起思绪纷纷。临肃秋因草木凋零而伤悲,处芳春由杨柳依依而欢欣。心意肃然台胸怀霜雪,情志高远似上青云。歌颂前贤的丰功伟业,赞美先人高尚的节操。漫步书林欣赏众多文质并茂的佳作,赞美诗文华丽词藻的优美。慨然有感投书提笔写成文,略微表达文学的奥义。
开始创作,精心构思。潜心思索,旁搜博寻。神飞八极之外,心游万刃高空。文思到来,如日初升,开始朦胧,逐渐鲜明。此时物象,清晰互涌。子史精华,奔注如倾。六艺辞采,荟萃笔锋。驰骋想象,上下翻腾。忽而漂浮天池之上,忽而潜入地泉之中。有时吐辞艰涩,如衔钩之鱼从深渊钓出;有时出语轻快,似中箭之鸟坠于高空。博取百代未述之意,广采千载不用之辞。前人已用辞意,如早晨绽开的花朵谢而去之;前人未用辞意,像傍晚含苞的蓓蕾启而开之。片刻之间通观古今,眨眼之时巡行天下。
完成构思,布局谋篇。选辞精当,事理井然,有形之物尽绘其形,含声之物尽现其者。葳者层层阐述,由隐至显或者步步深入,从易 到难,有时纲举目张,如猛虎在山百兽驯伏,有时偶遇奇句,似蛟龙出水海鸟惊散。有时信手拈来辞意贴切,有时煞费苦心辞意不合,这时要排除杂念专心思考,整理思诉诸语言,将天地概括为形象,把万物融会于笔端,开始好象话在干唇难以出口,最后酣畅淋漓泻于文翰。事理如树木的主体,要突出使之成为骨干,文辞象树木析枝条,干壮才能叶茂校繁。情貌的确非常一致,情绪变化貌有表现。
内心喜悦面露笑容,说到感伤不禁长。有时提笔一挥而就,有时握笔心理感到茫然。写作充满着乐取,一向为圣贤们推尊。它在虚无中搜求形象,在无声中寻找声音。有限篇幅容纳无限事理,宏大思想出自小小寸心。言中之意愈扩愈广,所含内容越挖越深像花朵芳香四溢,象柳条郁郁成荫。光灿灿如旋风拔地而起,沉甸甸如积支笔下生文。
文章体式千差万别,客观事物多种多样,事物繁多变化无穷,圆满此很难描摹形象。辞采如同争献技艺的能工,文意好比掌握蓝图的巧匠,文辞当不当用他要仔细斟酌,文章或深或浅他都分毫不让。即或违反写作常规,也要极力描绘形象。因此喜欢渲染的人,崇尚华丽词藻;乐于达理的人,重视语言精当。言辞过于简约,文章格局不大论述充分畅达,文章气势旷放。诗用以抒发感情,要辞采华美感情细腻,赋用以铺陈事物。要条理清晰,语言清朗。碑用以刻记功德,务必文质相当,诔用以哀悼死者,情调应该缠绵凄怆。铭用以记载功劳,要言简意深,温和顺畅。箴用以讽谏得失,抑扬顿挫,文理清壮。颂用以歌功倾德,从容舒缓,繁采华彰,论用以评述是非功过,精辟缜密,语言流畅。奏对上陈叙事,平和透彻,得体适当。说明以论辨说理,奇诡诱人,辞彩有光,文体区分大致如此,共同要求禁止邪放。辞义畅达说理全面,但要切记不能冗长。
客观事物千姿百态,文章体式也常变迁。为文立意崇尚冷气巧,运用文辞贵在华妍、音调高低错落有致,好象五色配合鲜艳。虽说取舍本无定律,文辞安排很难合适;但要通晓变化的规律、次序,就象开泉纳流吻自然。假如错过变化时机再去凑合,犹如以尾续首,颠倒混乱。如果颜色配搭不当,就会混浊不清色泽有艳。
有时下文对上文有损害,有时上文对下文影响。有时语言不顺而事理连贯,有时语言连贯而事有妨。把它分开两全齐美,合在一起互相损伤。所用辞意严格考较,去留取舍他细衡量。如用法度加以权衡,丝毫不差合乎词章。
有时辞藻繁多义理丰富,欲达之意却不清楚。文章主题只有一个,意思说尽不再赘述。关键地方简要几句,突出中心这是警语。尽管讲得条条有理,借助警句才更有力。文章果能利多弊少,就该满足不再改易。
有时组织词义如编彩绘,严密漂亮光泽鲜艳。辞采富丽象斑烂锦秀,情调凄婉如乐器和弦。果真自己没有独创,恐怕就要雷同前贤。虽出自个人锦心绣口,也怕别人用于我先。假如确能有伤品誉,虽然心爱一定削删。
有时个别句子出类拨萃,象芦苇开花禾苗秀稳。如声不可拴,影不可追,佳句孤零零超然独立,绝非庸言能够相配。心茫然很难再寻佳句,犹豫徘徊又不忍将客观存它舍弃。文有奇就象石中藏玉使山岭坐辉,又象水中含珠令河川秀媚。未经整枝的灌木踢然不美,招来翠鸟也会为它增加。将俚俗的《下里巴人》跟高雅的《阳春白雪》一起演奏,也能够相映生辉。
文章作用很大,许多道理借它传扬。道传万里畅通无阻,沟通亿载它是桥梁。给千秋万代立下准则,向古来圣贤鞠躬行礼。往能挽救文武之道使之不至衰落,它能宏扬教化使其免于泯灭。人生道路多么广远它都能指明,世间哲理多么精微客观存在都能囊括。它的作用同雨露滋润万物本比,它的手法幽微简直与鬼神相似。文章刻于金石美德传遍天下,文章播于管弦更能日新月异。
【赏析】
在早期,经史是不分家的,换而言之,魏晋南北朝之前是没有所谓纯文学的说法,就算是诗经,也要挂上“言志”来表示道德教化。有关于纯文学之中的形式注重、审美观念等等艺术特徵,在此之前,是不被受重视的,曹丕的《典论论文》开启了文学在历史上的独立地位,但从“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来看,曹丕的角度是停留在杂文学的范畴,之后,陆机《文赋》从审美的观点、技巧上的要求,承袭了曹丕的文体分类,而有所改良,并且影响了刘勰的《文心雕龙》这本批评专书,建立起完整的文学批评系统。就这一点来看,陆机的《文赋》实在是具有著承先启后的地位。
在王梦鸥《陆机文赋所代表的文学观念》里曾经提到,“曹丕的论文是偏向文学欣赏者的立场说话…不像文赋之以一个作家正在吐露其写作经验”、“如果说文赋写的是作家的写作经验,则曹丕所陈述的只是读者的印象批评。”既然是写一个作家写作经验,其文学要求,便很容易地可以在文章脉络之中找到主旨,大致上,陆机的要求如下:
第一点,注重形式要求。陆机在内容上强调以意为主,同时在创作上强调以形式来表现内容,内容的要求虽然是最主要的,但是创文写作,也应该同时注意到修辞技巧、音韵结构,不可以等闲视之。他对文章形式上的要求,从“辞程才以效伎,意司契而为匠”、“其会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贵妍”可以得知他对修辞的看法是主张唯美精致;再从“暨音声之叠代,若五色之相宣”来看,可以得知他主张写作必须赋予作品节奏、音乐。这些主张分别影响到了后世元嘉文学以及齐梁宫体的发展。海德格尔认为,语言是人类存在的栖身之所。而语言在某个意义程度上就是内容的表现,在文赋里,陆机就认为言辞并非单纯地只是义的附庸,而是,“情曈曨而弥鲜,物昭晣而互进。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这类互相影响的。陆机理论里,形式是建构在内容这一个基础上,除了美之外,内容也必须要真实,也就是情感的投入,其实不管是哪个时代,皆是注重言与情要相呼应,情溢于辞或者辞不达意都是有其弊病的。情感则是创作的基本要素,有了情感,才有更充实的内容,这也是陆机在一开始所要表达的物-意-文三者之间的关系。
第二点,深入观察,博览群书,培养高尚的情志。这是著重在创作过程中的预备阶段,“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于典坟”能够仔细观察周遭的环境,有所领悟,从生活中的经验撷取智慧;在许多书籍之中,吸取前人的经验,留其精华,去其糟粕,方能避免“每自属文,尤见其情,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学者刘宗敏的《试论陆机的文赋》说,“一切创作的泉源皆来自生活,作者的生活体验愈深刻,愈丰富,文思愈是如泉涌。”阅读和生活都是写作的重要因素,在文赋里面也可以看得出,它其中包含的指导意义是从总结各家创作经验以及自己的感想所形成的。
第三点,注重原创性以及创造力,反对抄袭。这同时也涉及到了创作过程中的构思阶段。“虽杼轴于予怀,怵佗人之我先。苟伤廉而愆义,亦虽爱而必捐”,陆机强调创新,然而在创作上却多模拟之作,学者张文生在《论陆机的文赋》里面提出他自己的看法,“作者的理论和创作上的不平衡并不足为怪”、“文学原理从理论上的认识到创作中的贯彻常有一段距离”等理由来解释,但用这一个角度去看待,总觉得说服力不够。不管是那个地方、时代的文学或者艺术,都会有一个创作上共通的特徵,就是“从模仿到创作”。就如同一个学习西洋画的学生,老师入门的课程,就是先叫学生模仿各个名画家的代表作。创作与模仿看似茅盾,其实是相辅相成的现象,另一个学者富华在他《略论陆机文赋的文章章法论》里,有个很准确的说法,“模拟是合理的和必要的,是初学者的前提,成熟者必备的技能,因此陆机认为,不继承先贤哲人的思想文采就谈不上创新。”模仿虽然是一个入门的基础,但若是一味地模仿便了无新意,在“收百世之阙文,采千载之遗韵”之馀,也要小心地、适当地裁剪体材,尽量避免落入俗套,或者形成辞不达意的情况,必须撷取自铸,古意中求取新意。
第四点,文体的选择。从早期曹丕《典论论文》里面的四体八类,这也是中国文体分类的开始,陆机基于这一个理论扩张,分文体为十类,并说明各类的性质。“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而凄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奏平彻以闲雅,说炜晔而谲诳。”一种文体的名称约定俗成后,则该体必然会有该体的特性所在,所以一个作家对于一种文体的特徵是否能够掌握住,便成了批评与写作的原则。“苟达变而识次,犹开流以纳泉”,在写作的时候,如果能够达变识次,灵感也就源源不绝。王梦鸥对于这十类的分法曾说,“这种种关系文辞气分的构造,其实都是一般对于诗的要求。”这是从整体来说,若严格地分析,所谓“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才是属于诗的审美领域,这种唯美主张,对南北朝的文学当然免不了会发生一定的影响。
从《文赋》本文来看,它的主旨在于讨论种种有关于文学创作的问题,首次把创作经验、创作过程、写作方法、修辞技巧等问题写进文学批评的议题,特别的是以赋论文,因为这些文学问题,尤其是具体的创作,必须容许有一定的空白以及模糊,因此它将赋论两个文体结合使用,想必这是陆机有意将这一篇文章当成范本,以文释文,这一个举动,本身就代表著作者想要强调纯粹的、审美的文学,以及追求文学独立的思想。钱志熙《论文赋体制方法之创新及其历史成因》说,“作者以赋作论,将论的功用寄于赋的体制之内,只是增强了赋体的功能,所以多体最后仍然落实于一体。”
【创作背景】
魏晋南北朝期间宫廷起着核心的作用,以宫廷为中心形成文学集团。集团内部的趋同性,使文学在这一段时间内呈现出一种群体性的风格,另一段时间又呈现为另一种风格,从而使文学发展的阶段性相当明显。该作品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创作出来的。在永宁元年到太安二年这二、三年时间里,因诸王特别放恣,攻伐杀戮频繁,陆机虽先后为中书郎、平原内史,但却有着十分凄厉的慨叹:“天步悠长,人道短矣,异途同归,无早晚矣!”在此期间,陆机曾经赋闲一年多,因而有相对安静的时间,容易激发起对自己、对时代的创作经验作总结的激情,于是写作《文赋》。
作者简介
陆机(261-303),字士衡,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人,西晋文学家、书法家,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之子,与其弟陆云合称“二陆”。孙吴灭亡后出仕晋朝司马氏政权,曾历任平原内史、祭酒、著作郎等职,世称“陆平原”。后死于“八王之乱”,被夷三族。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晋书·陆机传》),与弟陆云俱为中国西晋时期著名文学家,被誉为“太康之英”。陆机还是一位杰出的书法家,他的《平复帖》是中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书法真迹。
短歌行
【魏晋】陆机
置酒高堂,悲歌临觞。
人寿几何,逝如朝霜。
时无重至,华不再扬。
苹以春晖,兰以秋芳。
来日苦短,去日苦长。
今我不乐,蟋蟀在房。
乐以会兴,悲以别章。
岂曰无感,忧为子忘。
我酒既旨,我肴既臧。
短歌可咏,长夜无荒。
【注释】
短歌行:北宋郭茂倩《乐府诗集》将其列入《相和歌辞·平调曲》。短歌,谓歌声短。
置酒高堂:语本阮瑀《杂诗》:“置酒高堂上,友朋集光辉。”高堂,高大的厅堂,多为宴请宾客的地方。
悲歌:因悲而歌。李善注引王逸《楚辞注》:“悲歌,言愁思也。”临觞(shāng):举杯。觞,酒杯。
人寿几何:语本《左传·襄公八年》:“周诗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寿几何!’”一作“人生几何”。
逝:流失。朝霜:早晨的霜露,形容人生短暂。曹植《送应氏二首·其二》:“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
时:时光,光阴。华(huā)不再扬:指花不能再次开放。华,同“花”。扬,开放。吕延济注:“言一岁之内,时之一过无有重来者,花一落无有再发者。以喻一生之中,年一衰者,无复少年矣。”一作“阳”。
蘋(pín):植物名,生浅水中,叶有长柄,柄端四片小叶成田字形,夏秋开小白花。《礼记·月令》:“季春之月……蓱始生。”郑玄注:“蓱,萍也,其大者曰蘋。”春晖:春日的阳光。
兰:一种香草。芳:芬芳。以上二句,吕向注:“蘋生于春,兰茂于秋。荣华有时,反复相代。”来日:未来的时间。
去日:消逝的时间。苦:忧苦。以上二句,李周翰注:“将来之日苦少,已去之日苦多。谓渐志也。”
蟋蟀在房:蟋蟀由路外田间,进入室内,喻岁暮严冬。《诗经·唐风·蟋蟀》:“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以上二句即用此意,喻不及时行乐则当年老。
会:聚集,与朋友聚齐。兴:起,生发。
别:忧别,离别。章:同“彰”,彰明,显示。以上二句,吕向注:“欢会则起其乐,别离则明其悲。”
感:感念,即人生短促的感叹。
忧:忧思,即人生短促之忧。为:一作“与”。子:相知之人,欢会之人。这句是说因欢快聚饮而乐以忘忧。
旨:美好。这里指酒的味美。《诗经·小雅·鹿鸣》:“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臧(zāng):美好,善。
有咏:一作“可咏”。
无荒:无荒废,不停止。以上二句是说,咏歌饮酒,长夜不停,尽情享乐。
【译文】
摆上美酒在厅堂,愁思缕缕举酒浆。
人生在世能几时,忽然逝去如晨霜。
时光流逝不再来,花落不再重开放。
蘋于三春放光彩,兰于金秋吐芬芳。
余下时光苦其短,逝去时光苦其长。
如今我不及时乐,秋至蟋蟀进入房。
欢乐都因相聚兴,悲歌皆为别离唱。
怎说不为短促叹,与君欢聚忧思忘。
我的好酒真醇美,我的佳肴味道香。
相与痛饮咏短歌,长夜享乐永不停。
【赏析】
感叹岁月易逝,人生难久,是中国古代诗歌中常见的抒情主题。陆机的这首诗虽是“借古题咏古意”,但从诗中不难感受到诗人那种“借他人酒杯浇自己胸中块垒”的怨情愁绪。
全诗可分为三层。“置酒高堂,悲歌临觞。人生几何,逝如朝霜”为第一层。诗人从酒宴入笔,他在高堂中摆下酒席,原是为了宴请朋友的,可是面对着盛满美酒的酒杯,却感叹起人生的悲苦来,觉得人生岁月之短如同早晨易化的寒霜,转瞬即逝。诗的开头就化用了曹操《短歌行二首·其一》中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用“朝霜”作比,不仅把悲凉之感写得很形象,而且为全篇定下了悲愁哀怨的基调,也使得下面第二层进一步感叹有所依托。
“时无重至”以下八句为第二层,主要写对时光易逝的叹息,功名未立的感慨。先用枯萎之花不会再次盛开来形象地说明逝去的时间不会重新回来,再用高洁清雅的“蘋”“兰”作比,感叹自己“盛年不再来”。蘋草只有在春天才会变得青翠鲜亮,兰花只有到了秋天才芳香无比,过了春秋,它们便都衰败了。这里诗人反复用花草易衰作比,流露出时不我待,想要创一番事业,感情也由前面的消沉转向高潮。至此,诗人笔锋一转,“来日苦短,去日苦长。今我不乐,蟋蟀在房”。可恨余下的日子太少,而过去的年月又太多,诗人为虚度光阴而哀叹,郁郁不欢,听到蟋蟀已在房中叫唤,更感到人生已到暮年,却一无所成的悲哀。“蟋蟀在房”,古人认为蟋蟀在房中鸣叫即是岁时将暮。用蟋蟀叫声喻人生将暮,凄凉伤感,颇能打动人心。诗人在这里对岁月空过,功业无成的慨叹是打上他自己生活的烙印的。陆机虽出身东吴世家,文名冠世,可他的一生并不顺利,世事的坎坷难免在他心里留下创痕,所以说那种慨叹,确实是真情所致,有感而发。
诗写到这里,似乎可以作结,主题亦已明确,可诗人却又再写八句,作为第三层,写尽哀怨之情。本来宴请朋友为的是从欢聚中寻求解脱,可是朋友相会固然能使诗人感到快乐,但宴席终有一散,朋友终有一别。人生的悲欢离合令诗人感慨万千,只是因为朋友的到来,使他暂时忘却了忧愁。哀怨之情溢于言表,动人心肠。哀怨已极,却又终不得脱,最后诗人只得说:“我酒既旨,我肴既臧。短歌有咏,长夜无荒。”诗人可以拿出美酒佳肴来宴请朋友,寻找暂时的快乐,还可以借“短歌行”来抒发自己的忧伤和愁苦,可是故作旷达,在追欢买醉中力遣愁怀终究是暂时的,那苦闷和忧伤就像漫漫长夜永无尽头,无法摆脱。结尾和开头呼应,可知高堂临觞所作之歌,仍旧是一曲悲歌。
这首诗从内容上看虽只是士大夫普遍有的慨叹,但却寄寓了诗人对生活的切实感受。当然也应指出,此诗模仿曹操的《短歌行》却只取原诗中光阴流逝,人生短暂之感加以发挥成一首诗,又流露出及时行乐的消极情绪,远不及原诗内容丰富、形象鲜明,因而有人说此诗“就前人原意敷衍成篇”,也不是没有道理。
【创作背景】
据姜亮夫《陆平原年谱》,此诗当作于陆机初到洛阳之时。《乐府解题》曰:“《短歌行》,魏武帝‘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晋陆机‘置酒高堂,悲歌临觞’,皆言当及时为乐也。”悲叹人生短暂,主张及时行乐,这是汉魏六朝间乱世诗人共同的心理状态。但从陆机初入洛的经历来看,他的“及时为乐”中包含着巨大的辛酸。诗人本来是“文武奕叶,将相连华”的名门贵公子,却以被西晋所灭的孙吴“旧臣”的身份受“时命”至洛阳,这种反差给诗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此诗“及时为乐”的表象之下,正是诗人痛苦心情的流露。
作者简介
陆机(261-303),字士衡,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人,西晋文学家、书法家,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之子,与其弟陆云合称“二陆”。孙吴灭亡后出仕晋朝司马氏政权,曾历任平原内史、祭酒、著作郎等职,世称“陆平原”。后死于“八王之乱”,被夷三族。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晋书·陆机传》),与弟陆云俱为中国西晋时期著名文学家,被誉为“太康之英”。陆机还是一位杰出的书法家,他的《平复帖》是中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书法真迹。
门有车马客行
【魏晋】陆机
门有车马客,驾言发故乡。
念君久不归,濡迹涉江湘。
投袂赴门涂,揽衣不及裳。
拊膺携客泣,掩泪叙温凉。
借问邦族间,恻怆论存亡。
亲友多零落,旧齿皆凋丧。
市朝互迁易,城阙或丘荒。
坟垄日月多,松柏郁茫茫。
天道信崇替,人生安得长。
慷慨惟平生,俯仰独悲伤。
【注释】
濡迹:留下踪迹。濡,沾湿的意思。
投袂:甩下衣袖。
赴门涂:赶出门口上路。
揽衣:整理一下衣服。
拊膺:拍打胸部。
掩泪:擦干。
邦族:乡国和宗族。
旧齿:故旧老人。
市朝:市集和朝堂。
郁茫茫:茂盛的一片。这里指坟墓剧增。崇替:盛衰。俯仰:顷刻之间,形容时间短暂。
【译文】
门前有车马经过,这车马来自故乡。
因为顾念我久久未回,因而他们远涉而来。
我听说有客人从故乡来,赶快整理衣服出去相见。
见到故乡旧友不禁感动得掉下泪来,亲手拉他进屋,擦干眼泪我们聊起了我离别家乡后彼此的境况。
我问他现在乡国和宗族过得怎么样,他凄怆地对我说,自我别后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亲友也大都零落,不知迁徙到哪里去了,那些年迈的老人都已去世。
市集和朝堂都改变到了其他地方,以前的很繁华的地方都已成为了丘垄和荒地。
坟茔越来越多了,坟地上的松柏也郁郁苍苍。
天道还有盛衰,何况是人生呢?
想想我自己的人生,顷刻之间觉得无限悲伤。
【赏析】
《门有车马客行》,乐府旧题。唐代吴兢《乐府古题要解》说:“皆言问讯其客,或得故旧乡里,或驾自京师,备叙市朝迁谢,亲戚雕丧之意也。”西晋武帝末年,陆机和弟弟陆云离开江南家乡,北上洛阳以求取功名。不久,晋武帝去世,围绕权力的再分配,统治集团内部各派系展开了激烈的争夺。陆机沉浮于这种复杂的环境中,备感仕途艰险、人命危浅,由此也常常生发出怀念故乡亲友之情。这首诗虽沿用乐府古题,但反映的却是陆机自己的感情。
诗的开端六句,交代有客自故乡来,诗人急忙出门迎接。首句点应诗题。“念君”二句,以故乡客口吻点明作者离乡时间之长,以故乡客远涉而来暗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一般,为下文的问讯作了铺垫。“江湘”,偏指长江,因从江东至中原无须经湘江,诗人此为协韵而已。“濡迹”,涉江时沾湿的足印,二字概写故乡客行旅的艰辛,起到以少胜多的效果。“投袂”两句,刻画诗人迎接故乡客的急切状态,神情毕肖,透过这毫无斯文气的动作描写,读者可以联想到诗人平素对乡音的殷切企盼。
接下来“拊膺”二句,写诗人见到故乡客的激动情态。诗人连用“拊膺”“携”“掩泪”几个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词语,创造出一种极端伤痛的氛围,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他那积抑已久的悲情。重情是魏晋思潮的一大特征,由于个人意识加强,魏晋文人对自己的喜怒哀乐有了更敏锐更强烈的感受;在情感的表达上,也冲破了汉儒“温柔敦厚”、“哀而不伤”诗教说的抑制,敢于尽力宣泄。陆机不仅在理论上首标“诗缘情”之说,而且在创作上大力实践之,他“观尺景以伤悲,俯寸心而凄恻”(《述思赋》),往往尽最大的努力来强化自己的感情。“拊膺携客泣,掩泪叙温凉”,不正是这种创作倾向的流露。
“借问”八句,写亲友零落,桑梓倾覆的惨淡现实。重逢乡亲,自然就要问讯故乡亲友的情况。而世间最牵动人心的,莫过于亲友的存亡问题,譬如汉乐府《十五从军征》中的八十岁老兵,他“道逢乡里人”,最挂念的也是“家中有阿谁。”“恻怆论存亡”,同样真切地表现了陆机的这种心情。然而,答案却令人黯然神伤。“亲友多零落”六句,展示了一幅极其惨淡的图景:亲友大部分零落了,有德望的老人则全死光了;昔日豪华壮丽的官府殿堂倾颓殆尽,或沦为杂草丛生的荒丘,或沦为商贩出入的集市;放眼望去,郊原坟冢垒垒,松柏郁苍。六句诗,“亲友”两句和“坟垄”两句形成相反相成的强烈比照,“市”与“朝”,“城阙”与“丘荒”,也对比鲜明。这都体现着作者巧妙的艺术匠心,只有通过这种对比组合,才能创造出沧桑陵谷的气氛和惊心动魄的感染力。
结尾四句,诗人把亲友零落、生命短促的现实痛苦升华为对整个人生意义和价值的悲叹感伤。“道”,此指自然规律。信,确实。“崇替”,衰亡,灭亡。“天道信崇替,人生安得长”——宇宙间万灵万类终归要走向衰亡,人又岂能获免!着一“信”字,更见沉痛。既然人的衰亡是宇宙之必然,那每个人都在劫难逃了,零落者的今天,便是“我”的明天,于是诗人便在一曲欲解不能的伤叹中收束全诗:“慷慨惟平生,俯仰独悲伤。”惟,思。“俯仰”二字突现诗人敏感的时间意识,与悲伤萦怀、感慨淋漓的气氛相吻合,更易产生“每读一过,令人辄唤奈何”的效果。
【创作背景】
西晋武帝末年,陆机和弟弟陆云离开江南家乡,北上洛阳以求取功名。羁旅在外,久不还乡。不久,晋武帝去世,围绕权力的再分配,统治集团内部各派系展开了激烈的争夺。陆机沉浮于这种复杂的环境中,备感仕途艰险、人命危浅,由此也常常生发出怀念故乡亲友之情。此时有客自遥远的故乡来,令人振奋,于是创作了此诗以表达对故乡的一片深情。
作者简介
陆机(261-303),字士衡,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人,西晋文学家、书法家,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之子,与其弟陆云合称“二陆”。孙吴灭亡后出仕晋朝司马氏政权,曾历任平原内史、祭酒、著作郎等职,世称“陆平原”。后死于“八王之乱”,被夷三族。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晋书·陆机传》),与弟陆云俱为中国西晋时期著名文学家,被誉为“太康之英”。陆机还是一位杰出的书法家,他的《平复帖》是中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书法真迹。
猛虎行
【魏晋】陆机
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阴。
恶木岂无枝?志士多苦心。
整驾肃时命,杖策将远寻。
饥食猛虎窟,寒栖野雀林。
日归功未建,时往岁载阴。
崇云临岸骇,鸣条随风吟。
静言幽谷底,长啸高山岑。
急弦无懦响,亮节难为音。
人生诚未易,曷云开此衿?
眷我耿介怀,俯仰愧古今。
【注释】
盗泉:水名,在今山东省境内。传说孔子经过盗泉,虽然口渴,但因为厌恶它的名字,没有喝这里的水。
热不息恶木阴:比喻志节高尚的人不愿意被牵连到不良的环境中去,以免影响自己的声誉。恶木,形容难看的树。
整驾:整理马车。
肃时命:恭敬地遵奉君主之命。
杖策:拿着鞭子,指驱马而行。
“饥食”两句:这两句见乐府古辞《猛虎行》,这里反用其意,是说时势所迫,饥不择食,寒不择栖。
岁载阴:岁暮。这里指时光已经逝去,而功业还没建立。
崇:高。
骇:起。
鸣条:树枝被风吹发出声音。静言:沉思。高山岑:高山顶。亮节:节操高尚的人。“人生”两句:人生处世真不容易,如何才能放宽我的胸襟呢?曷,同“何”,怎么。俯仰愧古今:与古人相比感到十分惭愧。俯仰,低头抬头,这里表示思考。古今,古今之人,这里是偏义词,指古人。
【译文】
口渴也不能饮盗泉水,热也不能在丑陋的树木下歇息。
恶木也有枝,志士却多苦心。
志士整理马车恭敬地遵奉君主之命,驱马将要远行。
时势所迫,饥不择食,寒不择栖。
时光已经逝去,而功业却还未建立。
高耸的云朵接岸而起,树木的枝条随风鸣叫。
在幽谷底沉思,在高山顶感慨悲伤。
乐器绷紧了的弦发不出缓弱的声音,而节操高尚的人就犹如这急弦。
人生处世真不容易,如何才能放宽我的胸襟呢?
眷顾我耿直的情怀,与古人相比真是感到惭愧。
【赏析】
诗的开篇四句,表明志士处世,往往用心慎重,爱惜身名,因而渴了也不喝盗泉的水,热得难受也不歇于恶木阴下。因为“盗泉”、“恶木”名字都很刺耳,所以操守清峻的人不愿随便其沾染牵涉,宁可忍渴忍热。作者在吴亡之初,曾“退居旧里,闭门勤学,积有十年”。(《晋书》本传)本不想涉足仕途,所以这四句,旨在表白自己当初的心境,运用譬喻以见志士用心之苦。
次四句写世势催迫,志士只得应从时君的命令,恭敬地整驾出山任事:而扶杖远行,道途辛苦,造成“饥食于猛虎之窟,寒栖于野雀之林”的情况,由不得自己去选择,更在内心中受到冲击。“作者曾在《赴洛道中作》诗中,有“南望泣玄渚,北迈涉长林”之句,又说:“仰瞻凌霄鸟,羡尔归飞翼。”抒写的正是这种旅途情境,可见他虽已登程,而留恋故乡之情,在心灵上激荡得难以抑止,这里再现的正是当年的景况。
接着作者以“日归功未建”等六句,诉说在出仕以后,时间是流驶了,功业并无成就,此刻更有天寒岁暮之感,惹起了新的忧思。崇云临岸而兴起,枝条随风而悲鸣。在在使人触景伤情,虽是徘徊于山谷之间,有时低吟,有时长啸,还是幽怀难抒、自感进退维谷。作者把内心复杂的苦闷和矛盾,展示得非常形象具体,政治处境的困顿,志士遭逢变乱的悲辛,呈现了出来。
诗的结尾一小节,先以“急弦无懦响”等两句进一步表白自己的心志,感叹乐器上绷紧了的弦子,发不出怯弱的音响。具有贞亮高节的人,所抒发的也一定是慷慨刚正之辞,不同于流俗,而一般的时君,却不爱听直言忠告,所以“亮节”反而“难以为音”,谗口反而易于得逞。作者感念至此,乃以最后四句对自己频年的遭际,自己生平的抱负、作出反思,作出痛苦的小结。“人生诚未易,曷云开此衿。”人生既多苦难,遭逢乱世的志士,更是难以敞开胸襟,倾吐积郁。自己虽然操守正直,隐处山野既不可能;出山也难行其志,难成功业,行动上受到外力的牵涉,所以俯仰古今,眷顾身世,难免有愧负之情。
总观全诗,可见作者虽为倾诉抑郁而作,但在内容上则是依据自己的政治处境现身说法,深刻表明一个有志的文士,其行藏出处,必须始终慎重,执着坚持,稍一不慎,就会陷于进退两难的困境,作者的经历,就是志士对于处世的一面镜子。
此诗可说是作者陆机的代表作。在思想内容和艺术手法方面,都有它的特色。从思想内容来看,这首诗的特色,是表现了魏晋以来诗人的优生之情。作者生当魏晋(吴晋)易代之际,这一时期,是一个变乱迭起的动乱年代,社会上各种矛盾尖锐复杂。尽管西晋灭吴之后,曾出现过短暂的统一局面,但在统洽阶级内部,冲突更为剧烈,骨肉相残,祸不旋踵。士大夫在此期间也最易遭殃。他们或以直道见忌,或受池鱼之灾。尽管陆机在写作《猛虎行》的时候,尚未受祸,但在诗中已有朝不保夕的遑遑不安之感,因以他反复嗟叹,表现了傍徨酸苦的优生之情。“亮节难为音”、“人生诚不易”、“俯仰愧古今”,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隐微忧伤的呼唤。诗人的隐痛不便言明,只能委曲地折射在作品之中,如同星夜帷灯,隐约地透露了当时的政治内幕。陆机在青年时期,本来是个政治上很自负、很注重志节的人,但在吴亡后的逆境中,由于功名之心未敛,并未能坚持志节,后来对严酷的现实,虽有觉察,而不能毅然自拔,终于徘徊于失望和痛苦之中,这就是他在《猛虎行》中,感到忧生的根源。
从诗歌的艺术手法来看,陆机的《猛虎行》,虽为摹拟乐府歌辞而作,但它既保有古乐府直朴真挚的一面,又注入了新的不同于乐府古辞的委婉曲折的抒情内容,在形式上也由古辞只有杂曲四句的参差句型,改变成整齐冶炼注意修辞手法以五言为主的长诗。在内容上除含有寄寓、比喻等表露感情的因索以外,又把作者自身的坎坷遭际和委屈情怀,作为咏叹的主体,这就在很大程度上丰富了原来乐府体制所能包含的内容,而使之成为咏怀式的诗篇。《猛虎行》的乐府古辞,只有“饥不从猛虎食,暮不从野雀栖。野雀安无巢?游子为谁骄”等四句。比陆机时代稍早的魏文帝曹丕、魏明帝曹叡皆作有《猛虎行》,曹丕所作为五言三韵六句,曹叡所作为五言五韵十句,在结构上都只有一次转折,而陆机这篇则是一波三折,起结辉映,在章法上已见设计的匠心。比之曹丕父子所作,变化殊为显著,除开头四语之外,已有不受乐府古辞拘束的创新成份,这是此篇的艺术特色之一。
此诗对偶整饬,诗歌中间十二句,全行对仗,有流水对、有比喻对、有平列对,其妥帖工稳,有些已达到珠圆玉润的程度,为后来齐梁作家开了先例。清代沈德潜《古诗源》虽然对陆机诗颇有微词,认为他“意欲逞博而胸少慧珠”,但也承认“士衡诗亦推大家”,为齐梁专攻对仗的滥觞之始,可见他对后世的影响。陆机也十分注意用词造语的精凿,如“崇云临岸”之下,著一“骇”字,其本义为“起”,但比“起”字生动。“鸣条随风”下著一“吟”字,其本义为“响”,但较“响”字显得雅致。“急弦无懦响”句中之“懦”,本意为“下”,而兼有弱意。“亮节难为音”句中之“亮节”,本指高节,而“亮”字实有贞信之义。用词都极为准确而能特出情境。
【创作背景】
这首诗作于西晋政治大变乱时期,沿用古乐府旧题,表明一般志士,虽然胸怀正直,慎于出处,但为时势驱遣,难以保持其高节。而在出仕以后,岁月流逝,仍然功业无成,心情郁抑,不免进退两难,俯仰身世,深感内疚。作者出身于东吴世族,祖父陆逊为吴丞相,父亲陆抗为吴大司马,父祖两代为东吴名将,以功业著称。自己则是“少有异才,文章冠世”,史称其“身长七尺,其声如雷”,“伏膺儒术,非礼勿动。”诗人在年二十时吴亡于晋,两个哥哥陆晏和陆景战死。他在晋武帝太康(280—289)末年,和弟弟陆云一同被召赴洛阳,受到重臣张华的激赏,名振一时,由张华推荐,曾官祭酒及著作郎等官。后来不幸陷入统治阶级内部纷争的圈子,在晋惠帝太安(302—303)初,一面被成都王司马颖信任,得为后将军,河北大都督;一面又遭受王粹、牵秀、卢志、孟玖等谗人中伤妒忌,名为主将,实则调度不灵,进退两难,不能自拔,心中有难以抒吐的徬徨酸苦,这篇《猛虎行》,当即作于此时。
作者简介
陆机(261-303),字士衡,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人,西晋文学家、书法家,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之子,与其弟陆云合称“二陆”。孙吴灭亡后出仕晋朝司马氏政权,曾历任平原内史、祭酒、著作郎等职,世称“陆平原”。后死于“八王之乱”,被夷三族。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晋书·陆机传》),与弟陆云俱为中国西晋时期著名文学家,被誉为“太康之英”。陆机还是一位杰出的书法家,他的《平复帖》是中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书法真迹。
陆机才多岂自保的下一句是“李斯税驾苦不早”。整句:
陆机才多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
诗句出自唐代诗人李白的《杂曲歌辞·行路难》
杂曲歌辞·行路难(其三)
作者:李白 年代:唐
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
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
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
子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
陆机雄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
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陆机才多岂自保的下一句是“李斯税驾苦不早”。整句:
陆机才多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
诗句出自唐代诗人李白的《杂曲歌辞·行路难》
杂曲歌辞·行路难(其三)
作者:李白 年代:唐
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
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
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
子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
陆机雄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
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陆机(文斌》上说“立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替策。”这“居要”的“片言”,就是文章的意,它犹如三军之帅,统帅全文。立愈要达到三方面的要求:
1.正确。写议论文要做到立愈正确,必须要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去观察社会.去分析问题。文章表达的思想感情是健康的。同时,在立意时要多角度的看间题,正如“横看成岭侧成峰”,只要通过反复的比较,才能选出最佳立意如写育志方面的文章,就要采用辩证的观点来分析“志”的含义和范围,要用全面的发展的观点来辨析它。要明确不同的时代志的含义是不同的。原始社会人们的志只局限于满足于物质方面的要求,人们的志说不上是远大的。到了物质文明高度发展的现代社会,人们有了更高层次的追求,追求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追求自已所认为的高尚目标。还要明确不同的阶级也有自己不同的志向。在奴隶社会,奴隶主们的志向是为奴隶制度的巩固发展,而奴隶们的志向则是要打破这个制度,从而争得人身自由,斯巴达克就是这些奴隶们的代表。到了封建社会,封建领主们的志向就是要千方百计的维系封建的制度,更长久地奴役农民。而农民阶级为了争夺自己的权力也在不断地反抗、斗争。资本主义社会中,资产阶级以剩余价值的形式剥削工人,企图使这种制度长久的延续下去,而无数的仁人志士为了消灭资本主义制度,流血牺牲,前仆后继,高扬起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大旗。如写立志方面的议论文,也要辩证的立愈,要明确立志的作用也有积极的和消极的。符合社会发展趋势的志向对社会、国家、人民都有好处,而反对社会的发展逆历史潮流而动的志,对社会、人民只能有害而无一利。宋代的范仲掩的“先天下之优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志向,唐代杜工部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志向,周总理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褥迅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都是符合时代潮流,符合国家和人民利益的,而希特勒的独猫全世界的志,蒋介石的除灭异己、统治中国的志都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是反人民的。他们在实现自己的志的过程中使无数人陷人了苦海之中。再如,写“达志”方面的议论,也要论述清楚“志”、“力”、“物”间的关系,不能只片面地强调某一方面而忽略了其他的方面。
2.鲜明。写议论文要立愈鲜明,必须傲到以下几点,第一,要根据审题,在结构提纲上,用肯定或否定判断的形式,用简练的语言将立意概括出来。如“言志”,可以概括为“志是有时代性和阶级性的”;如“立志”,可以概括为“远大的志向是人不断上进的动力、如“达志”可以概括为“实现理想孺要百折不挠的毅力。”在写议论文的过程中,要能在篇前就点明中心论点,使读者明了你的作文要表明的愈思,而在整个论证过程中都要紧紧地扣住论点来写,使论据和论点紧密结合,水乳交融。同时要注意前后的回顾、照应。
3.深刻。议论文所立的“意”应力求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要透过事物的现象着本质,要想人所未想,见人所未见。但这独到的见解必须建立在正确的观点基础之上。
三、选材
选材要借助于艺术想象,要“精璐八极,心游万初”。要“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不同的文体选材有不同的要求。写议论文选材要真实。应以生活中的真人真事为论据,还可以选择历史事实作为论据。最忌讳的是选用道听途说的事例.选用神话、传说、小说中的事例。中国几千年来,著于青史的仁人志士不计其数。他们都树立了崇高理想,并为之奋斗终生,战国时的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为了自己的祖国—趁国的强盛,不畏流放.上下求索;汉代的大文学家司马迁为了写出光照人衰的《史记》,忍辱负重,百折不回;宋朝的民族英雄岳飞为了祖国的统一,征战大江南北,跃马横枪,洒尽一腔热血。这些历史事实都可以写进议论文,作为文章的有力论据。同时,生活中真实的有志之士的事迹亦可以写人文章,成为有力的论据。写议论文选材要典型。应选取具有代表性和说服力的论据来证明中心论点,所选论据应确实起到以一当十的作用,克服常见的油水分离的毛病。在选择论据证明论点的过程中,要时时紧扣论点对论据进行分析,使论点和论据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写进议论文的论据要简明、扼要,只要能说明中心论点即可。而议论文的论据则不需要详细的叙述、具体地描写,应根据论点需要做简明、扼要的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