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震得人东倒西歪掩耳躲藏。一阵清香,勾得人走街串巷到处找寻。炸爆米花的来喽!
爆米花是乡镇上一道特色而常见的零食,大概是这一行没有什么赚头,村里就只有冯老头一个人卖爆米花。他长得矮而壮实,年过半百,整天提着一只爆米锅和一个柴炉,在村里街角处游荡,找到合适的位置便坐下,支起他的行头卖起爆米花来。
在孩童时期的我们来看,炸爆米的过程总是那么新奇而神秘,把生的米放进那个锅里,再转上几十圈,直到锅子发出轻响,接着便是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砰”!白亮亮或是黄澄澄的米花就从锅膛里滚入袋中供人食用。大米的清香好似初放的花朵,老头拿一颗放入我们嘴里,米花的脆中带着一种特别的甜味。
记得有天下午,我和表弟表妹在山上玩耍,后来我们决定向深山中探索,越走越远。天渐渐晚了,当我们掉头回程时,却发现四周全是树,杂草灌木丛生,掩盖了我们来时的痕迹,三个人都没办法,只好蒙头乱走。我满头大汗,弟弟神色慌张,妹妹开始抽泣。黄昏时的深山中,黑影渐渐爬上树梢,在我们束手无策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是爆米花的声音。那声音就像一个光明的信标,指引着我们往前走,跌跌撞撞一路,我们终于走出了困境。
出了山,是一片房子,原来我们从自家的山前翻到了别人家的山后。冯老头就坐在房子的场坪里,慢慢的摇着他的爆米锅,看到我们灰头土脸钻出来,他皱了皱眉,一副惊讶的样子:“小崽子到哪里挖壕沟啦?看看你们这身衣服,啧啧,赶紧回去,莫让你们娘老子着急!”我们左脚踩右脚挪着脚步,眼睛却依依不舍的朝米袋里瞟,仿佛看穿了我们的心思,冯老头笑了笑,停下摇柄,他笑着摸了摸我们仨的头,从爆好的米花袋捧出一堆米花,“来,装兜里。”我们饿得只顾得嚼,连谢字都忘记说了。“这是不加糖的,小孩子莫吃多了糖,对牙齿不好!”老头在我们背后叮嘱。一路的香,身后又是一声巨响,那个香啊,飘满了回家的路。
城市里的爆米花却没有那般的味道,电磁炉微波炉里滋滋的电流声中,爆米花就像在流水线上一样被生产,没有了从前的清香,有的只是糖精的甜腻。
爆米花的声音永远地存留在过去的小村子里,冯老头的爆米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