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白瓷梅子汤,瓷勺碰壁响叮当”
——题记
我很久以前看过这句话,倒还一直记在心底,至于从哪儿看的,却早已忘记了,但这一句话勾起了我对一些往事的回忆。那是一些埋藏在心底的故事,被唤醒时依然历历在目。
花瓷碗·酸梅汤
印有青花的瓷碗,盛一小片如葡萄酒般透明清亮的汤,从深沉的暗红到稍浅的梅紫色,而更上面是被斜光打穿的橘红。这是奶奶为我做的梅子汤。我抬起瓷碗,手托着碗底,轻轻地将碗倾斜,张开嘴,抿了一口。破碎的小冰在水面漂浮,冰凉的感觉顺势爬进口腔。被燥热浸入的大脑,在这份清凉的催促下恢复了镇定,而梅子的清香,方才飘散开来,使人愉悦了许多。奶奶慈祥的笑容闯入这玫红的倒影,一缕缕银白落入眼底。我的笑容刹那间绽开,转过头仰视着她的脸庞:“奶奶,你头上落了雪花啦!”奶奶咧开嘴笑了起来,说道:“囡囡说的对,快点把汤喝了。”我摇摇头,嘟囔着:“我想慢点喝,能喝更久……”奶奶瞥了我一眼,摸摸我的头说道:“还有的是呢,小馋猫。”我听了心头一喜,三两口吞下碗里的汤,端着个小碗就赶忙往厨房里跑,结果却够不着锅子里的汤勺,只能可怜巴巴地扯着奶奶的衣角。奶奶呢?哈哈大笑,帮着我又盛了一碗酸梅汤。
黄瓷碗·热姜汤
换了些茶具,奶奶家橱柜里多了一些棱角柔和的,布有雀斑似黑点的黄瓷碗。当天上落下来白天鹅的绒毛时,我就会呼喊着冲到屋外,摸摸这抓抓那,不一会儿,手指就被冻得通红。回到屋里,无需等待,奶奶便会递上一个黄瓷碗,茶碗里热气腾腾,“捂捂手,赶紧喝”奶奶的声音充满关切。那汤的颜色是浓郁的姜黄还是深沉的橘黄,我早已忘记,小试一口,有点辣含点甜。再看看碗沿,有些许黑色粉末,正疑惑,奶奶笑笑,告诉我:“这是黑胡椒,和姜一样驱寒,保准有效,你试试?”我半信半疑,再灌一口,温热的汤水从喉咙流下,辣!但随即,一股暖流向冰冷的四肢涌去……哧溜哧溜,我又多喝了几口,辣过之后,全身竟无限温暖。喝完了茶碗里的姜汤,我蹦跳着把碗递给奶奶,奶奶用粗糙的大手接过,又慈爱又无奈地看着我:“玩去吧。”那些冬日里,每一次外出归来,手被冻得发白时,奶奶总会提前为我熬好姜汤,再盛上满满一黄瓷碗,递到我手上。
昔日的记忆依然清晰明了,昔日的人却已垂垂老去。奶奶,何时让我为你盛一碗酸梅汤,热姜汤?我搁下笔,望向窗户,那里白雾迷茫,一直蔓延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