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雨是冰冷的,砸在身上,像被冰锥刺了很多下,脸上比雨还冰冷,我不会忘记那一天,更忘不了他。
那时的我很幼稚,像是一颗尚是青色的橘子,很酸,很刻薄,容不得嘲讽,甚至好斗。那是三年级时的一天,放学,苍穹的脸上汗与泪俱下,但是却没有温度。路上,我被湿滑的石头绊了一跤,牙还出血了,很恼火,抓起石头扔进了泥里。不知是哪个像顽猴般干瘦,又像顽猴一样捣蛋的四年级小哥——他偷偷抄起我的水杯向前去,我不想跑,腿痛,但盯着他,他转过来,我盯着他的眼睛,挤出不满的神色。那是一双澄澈的眼睛,但我并不这么觉得。小哥停了下来,我向前走去,他终于把水杯丢了过来,正巧砸在我的嘴上,刚摔到那颗碰伤的牙齿上,我顿时尝到那股蹦出来的腥味。
我没有多想把书包往着水滩中一扔,向那人挺起冲去,双手勒在他脖子上,我把所有的气愤转化来的力气都用在手上,那双手正勒在小哥的颈上。我想和他打一架,和顽猴打架,小哥却没有还手,但他用尽力量把我抖下来,脸倒已经成了猪肝色。正在“呼哧——呼哧——”的喘气,我又向他冲去,又勒在他脖子上,“对不起!”他那张脸变形了,大喊出这三个字,我稍稍一迟疑,手无力地松开,然后只觉得气上头来,捡起滴着水的书包向他甩去。雨下在我身上,下在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身上一样。我又摔倒在地上,水湿透了我的衣裤,凉如冰,我真想趴在地上,永不起来。
“对不起”,那个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我微微抬起了头,看见一双无暇的眼睛,一脸真挚的微笑——小哥向我伸出了手。我似乎认识到是我自己错了,我又看了看他。
我也站了起来,向他伸出了手 ,雨是冷的心却温暖,我拍拍身上的泥水。
“呼哧,呼哧!”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作文班时,发现铁门关了:我迟到了!我赶紧拉开铁门,脱鞋走了进去。
推开内门,老师好像已经预知了我的迟到,早就站在门旁,他轻轻地责备我一声:“怎么这么迟!”便转身坐回了桌前。
我赶紧悄悄坐了下来,可能天又冷又下雨的缘故吧,听说今天市里还有什么作文比赛,来学作文的人很少。我身旁的几个同学都不在。教室里静悄悄的,在的各个沉默不语,只顾埋头写字,教室里静得连针掉下来也听得见。窗外的雨“刷刷”的下着。老师与同学们都顾自坐着,让我感到教室里似乎是没有人的,我是独自一个人在这里。
我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好难啊!只有一句话的注解,身边的同学们又没来,连咨询借鉴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材料。我趴在桌子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发呆,真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咳咳!”一声咳嗽声把我从发愣中拉回了现实。哎,看来我还没睡醒吧,我懒洋洋地趴着提笔写出了题目——“独自”愣着。
“我呸!”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横眉冷对,怒目圆睁,把一大口米饭喷了弟弟一脸,然后转身就走,砰的一声使劲甩上门。
你们看到这儿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唉,我真是疯了,要被气疯了。我气愤弟弟的小人行径,气愤妈妈的包庇偏袒,气愤爸爸的不分青红皂白。我在屋里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团团直转,对着屋里的东西一顿拳打脚踢。我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喘息声像一个的呼啦作响的风箱,好像马上就要破掉;我的怒气越涨越高,像一团熊熊燃烧火焰,好似随时都能掀翻房顶。就连外面的鸟儿也在捣乱,叽叽喳喳直叫,好像也在嘲笑我。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我气得简直要呕出血来。本来一家人在兴高采烈地吃着饭,我正津津有味地嚼着牛肉,突然,捣蛋的弟弟往我的碗里吐口水,吐完摇头晃脑地做鬼脸。我的火气腾地升了起来,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恶狠狠盯着弟弟。妈妈见我要动手,边拉我边说:“刘宇成,快跑,你哥要打你了!”
妈妈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我心中的怒火更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正好踢在弟弟的屁股上。“哇!”弟弟大哭了起来,跑到厨房恶人先告状,“爸爸,快去打哥哥,他使劲踢我!”爸爸三步并作两步从厨房冲了出来,气势汹汹地上来就给了我两下,“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能踢弟弟,踢坏怎么办!”我又气愤又委屈,心想:弟弟做错了事,爸爸妈妈不管教,反而惩罚我这个“受害者”,真是没天理。于是,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暑假,我在姥姥的园子里玩,一只鸽子呼哧呼哧地飞过来,咕咕地叫着,轻轻啄我的鞋。我很不解,我没见过它。可是,我走,它走,我停,它停。我看出,它跟定我了。我便收养了它——鸽子灰灰。
它一身灰,只有翅上有点点棕色。它的眼睛为黄色,不像别的鸽子一样是红的,像两颗世界上最闪两亮的黄宝石。最特别的是,它的项上围着一圈绿色、紫色的毛,阳光下,像戴着一串五彩缤纷的项链。
回到家,我便牵它去阳台玩。刚开始,它胆子很小,只是歪着头,在阳台上踱步。只要有一点儿响声,它就会躲到我的身后。渐渐它胆子大了,飞到了花盆上,感受着土松软的质感,它可乐了,在花盆又叫又跳,甚至还啄了啄那棵刚出土的小芽,但它逐渐不满足于花盆了,便开辟了新的天地——晾衣杆。它在上面昂首阔步地走着,我在下面小心翼翼地用手接着,生怕它掉下来。可我们的鸽老爷呢?它不仅不害怕,还东张西望,寻找更高的地方。最后,它选择了阳台的铁栏杆作为最高栖息地。但铁栏很滑,它一走一跐溜,一走一跐溜,最后它实在太累,刚停下来,一不留神,就滑了下来,摔到了花盆里。我连忙抱起它,给它擦擦土。它再也不敢去铁栏上了。
自此,我和“灰灰”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吃饭时,我把它的小碗放在我的大碗旁边。大碗盛满饭,小碗盛满米。妈妈一说开动,大头埋进大碗,小头埋进小碗。只听“唏里呼噜”,不到十分钟,大头嘴上沾满饭,小头嘴上沾满米,我们相视一笑。鸽子站在我的肩膀上,我们离开了桌子。
这就是我的好朋友——鸽子灰灰。它的故事来自我,我的故事来自它。
400米,300米,还剩200米......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视线渐渐模糊了,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好像化作了白雾,飘飘然地簇拥着,只有眼前的红色跑道,白色线条格外清晰,凹凸不平的颗粒感状地面都瞧得一清二楚。她低垂着头,有节奏而均匀地调整着略显急促的呼吸,泪水浸湿了她的睫毛,每眨一下眼,汗水便扑簌簌地滴落。耳畔旁同学们的呐喊加油声都已恍惚,只能依稀听见几句洪亮的呼喊声,音响中激励人心的歌曲,印入眼帘只剩下宛转悠扬的旋律,夹杂着滚烫的热浪,陈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像要灼伤那疲惫的双腿,晒褪那坚韧的色彩。
她白色的卫衣已经湿透,紧贴着她的背脊。面色已从绯红转成通红,步伐也变得缓慢,不再那么紧凑。她已经无力疲倦了,她想倒在地上,不堪地说着“放弃”,可是红色的锦带已能望见,那金黄闪耀的字体,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胜利的彼岸仿佛触手可及,乘风破浪,历尽惊涛骇浪,路途中每次拼尽全力地掌舵划桨,跨过白花花的阻碍。只为拥抱那难道的成功。
属于她的旗帜终将着陆,屹立在曙光之中,披星戴月,享受万丈光芒。
她怎愿放弃?她又怎甘放弃?
区区几百米的路程,两分半的用时,却凝聚着她多少个日夜起早贪黑的练习,多少天未破晓之时便挥洒着汗水。她再次艰难地迈开步子,抬起眸,加快摆臂的速度,近了,渐渐近了红色的绸带随风摆动,终点的伙伴大声地说着她的名字。终于!她到了!第一名!多少个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日思夜想的冠军啊!她瘫软在地上,红绸带被她压倒在地,鼻血已经涌出,但那又何妨?
她痴痴地笑着,傻傻地笑着,看看湛蓝的天空,洁净的白云,氤氲的空气,阴霾早已散开,雨后的天幕早已放晴。
(指导老师:周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