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是年少鲜衣怒马郎,不惑之年被贬人,月光下的才子,高坡上的居士。元丰二年7月28日,官途风顺的苏东坡被卷入“乌台诗案”。一时间轰动天下,名播汴京的文坛大咖沦为阶下囚,休说东山再起,就连性命也危在旦夕。
苏轼是幸运的,宋朝有太祖“不杀士大夫”的遗策;苏轼又是不幸的,一生背井离乡,官阶低微,朝中奸佞排挤,地方小人侧目,不知几时能得返乡?又几时能重见妻儿?
如果一个人生于泥泞,那他跌倒在泥泞也不可怕,因为他从未见过云巅的壮丽;如果一个人生于云端,长于云巅,而一朝跌入泥泞,泥泞之下是沼泽,那么他越用力挣脱,会陷得越深,逐渐侵蚀他的肉体,磨灭他的意志,这才是最可怕的。
其时的苏轼,正处于这种境地,他悲哀,他痛苦,但他又无能为力,只能让自己的才华暂且闲置。无人能知道,当时苏轼忍受着怎样的煎熬,只有苏轼自己知道。那些晚上的月亮多么死静,晚风多么幽寂!不知哪一线涟漪荡动了他的心弦,产生了共振;不知哪一声鸟啼激活了他的灵台,与之产生了共鸣?苏轼想通了,也想透了,他悄然退去,退出了泥沼,尽管双屐沾泥,但他确确实实出来了,解脱了。
他到黄州后,在城东坡地开荒,“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他做着以前从未做过的农活,忧着以前从不关心的天气,盼着以前从未见过的好收成。他交了许多农民朋友,向他们请教耕种的知识,他那时不光是一名词人,还是一名农夫,一名厨师,他没有因农活放弃高雅的爱好,他仍旧写诗,作画,不同的是,他的字里笔下多了三分烟火气,少了四分无端愁。不再是虚无的幻境,多了粹真与凝实。他还是苏轼,却终究成了东坡居士。
苏东坡有苏东坡的骄傲,他不愿像李白般醉生梦死,沉溺于梦幻般浪漫之中;他不愿如杜甫般颓废失意,郁郁此生;他更不愿似陶渊明般避世退隐,孤高不染尘埃。他能如农夫下地干活,也没有放下文人雅趣。他不弃琴棋书画,吟风弄雪;他能寄情山水,也能再仕为官。他接纳了风雨,也接纳了漂泊的自己。
“今夜月色正好,小盏烹茶,炉中有火,锅里有肉,不知夜半纱橱凉初透,先生肯愿一顾?”我们无法考究那一夜苏东坡邀请的是谁,但我们是时可以了解到苏东坡,也许他经常不痛快,但他喝酒痛快,种地痛快,交友痛快,红尘来去爱恨情仇拿得起,放得下,他留给了我们千古不褪的痛快才情!是时,方解苏东坡!
指导老师:汪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