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十一月的风雨,终于是在黎明前刮起,留下的足迹难寻。
“林,最近你可好?”
我垂了垂目帘,眼里是遮盖不住的疲倦。
“我不好,从你离开过后,一直都过得不好。”
今年七月,我拿着一份还算满意的成绩单,带着欣喜,成功步入了九年级的殿堂,迎面而来的挑战,使我苦不堪言。于是,我将这份苦加之于与我离别的这位朋友身上。我在想,如果你没有离去该是多好,至少有你的陪伴。
年少的我们有着青春的张扬和狂妄,有着岁月的悲伤和哀愁,无论过去与未来的路有多漫长,我想,只要陪在身边就是最好。
可是,为什么这遥遥的人生路上偏要充满别离?
“林……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心里很、真的很难受。”
我心仿佛寒风吹过,此时冷得颤抖。
“源,我会没事的。”
我挂了电话,看着闪光的手机荧光屏,空旷的原野上野风凛冽,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淹没……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那,是泪。
源,那个可爱的女孩,因为我,怕是也落了泪。我听到了轻轻的抽泣声。
这个季节注定是个分开的季节,萧凉,灌满我的世界。
Chapter 2
今年,注定多雨。
最后一场秋雨下得连绵,窗外的雨,未见形先入耳,滴滴答答,轻轻敲击着晶莹的玻璃,无意之间奏出一曲生命融汇的乐韵。
想起了一个故事——
智者问他的学生:“怎样才能使一滴水不干涸?”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从回答。
智者笑着说道,“就是把它放到海洋里去。”
我又转过头来想了想我自己,自嘲一笑,我是把自己的悲伤放到了悲伤地海洋里,所以以前微不足道的它此刻显得如此庞大。
“林,陪我去找源嘛!”
我黑下脸,这个死缠烂打的兰!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我重重地拍下那只拉着我衣襟的手,冷冷地说道,“我还有很多作业,政治、物理、语文、数学。”
兰有明显的一愣,垂下手。
“我不敢去,你就陪陪我嘛,你看你整天只知道赶作业,人都快呆板了。我也没做,你就陪我去一趟嘛,几分钟时间都不够你做一道物理题,就算了吧。啊?”
我顿了顿笔,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显是硬的不行来软的。如果我不去,她大概是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得用个通透吧。
我关上物理课本。
兰见有希望,立马改掉刚才一脸无辜的表情,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我又将语文课本拿了出来,“你说得对,物理题还是等中午午睡时间做吧,就这么几分钟,得够我写几道语文基础题了。我是呆板,可老师说过笨鸟先飞嘛。”
拿起笔刷刷地又写了起来。
眼角随意地一瞥,我看见兰气馁了。
既然是已经有了各自的路,便自己走自己的路,干嘛还要去涉足别人的路?源,我何尝不想见?只是,等到我们再次真正走上一条共有的相逢之路再说吧。
我想,如果将流年遗忘,便会见到再见到彼此,只是,我无法将流年遗忘,而且,如果忘了,也只是能够见到旧时的一抹身影。
我抬起头想看看这一场连绵不断的秋雨,雨停了。一只黑得光溜溜的小鸟立于雨水洗过的枝头……
Chapter 3
这场雨始终该有个尽头,与这个世界深情相拥了一个“世纪",雨幕过后,应是这番新的风景。
昼是兰的陪伴,夜是寂寞的陪伴。
有时独自坐在熟悉的荧光屏幕前,敲敲打打,看着一个个仿佛一样寂寞的字。
我想,我并不寂寞,是寂寞想找个依托,于是它找到了我。
“源,答应我一件事可好?“我第一次主动拨通了这个号码。
“林?真的是林!“
我听得出她的欣喜,原来,她也是想我的。
“是我。“我哽咽着,“林和源都好倔强,都好喜欢不服输,错了,这次真的是错了。”
“啪嗒、啪嗒。”
我吓了一跳,“源,你怎么又哭了?”
“呵呵……没,没有,我没哭,真没哭。像我这样坚强的人怎么会哭呢,呵呵。”
我揉了揉眼睛,湿的。原来,这次是我。
“你这个没良心的,坚强个大头鬼啊!是冷漠!是冷漠才对!“我对着电话吼道。
“好久没听林吼过人了呢,真是舒服啊。啧啧,看来你当年在班上管理时的威风不减啊。“
我满头黑线。
其实当时不是威风,依旧是我不服输的性格,可现在,我服输了。默默在一个班集体中坐着然后默默地工作。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才是我此时的性格。
“亏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好歹我也流了滴泪,有点良心好不好!”我摇了摇头,看来她所在的班,还真是不一样啊。
“我没有良心啊。”对方似乎很无辜的样子,“我有一颗炽热的真心哦。”
兰已经找过源了,这句话是她的专有。她终是鼓起勇气去了,可我,也许那时埋头于题海之中,尽力的去找一片藏身之地。
“不与你胡扯了。努力向我们的目标奋斗吧,我挂了。”我叹口气。
“等等……”
“额?”
“嘟嘟嘟……”
我惊讶,然后又是满头黑线,是想报复我上次挂了电话吗?
我放下手机,随即微微一笑,回忆起刚才的那番对话,我仿佛吃了蜜一般。猛的想起,那“啪嗒、啪嗒”似乎是同时发出,还有……源勉强争辩不是她落泪时的笑语。
原来如此,源的确有颗炽热的真心。
寒风吹入房间。
转头一看,原来是忘了关窗。不过也好,就让寒风这样吹着吧,这场秋末之雨,终是下在了冬初,下在了一个崭新的季节。
突然想起与源在八年级时繁忙之中抽出时间作的一首歌词,原来是那么贴切于现在——
时间没有等我
是你忘了带我走
这繁华的烟火
禁不住寒月的照射
这岁月的蹉跎
又是世间几人可以安然度过
流年终是忘了
寒冷时侯带我走
于这场秋雨后
在雾雨朦胧中守候
这年轮的转动
终是几人看透在这人生尽头
我左手是过目不忘的萤火
右手是一个十年漫长的打座
微弱的荧光偏偏闪烁似火
照亮十年之前的孤独
照亮十年之后的你我
Chapter 17
误会终会解开,也许只是一方主动罢了。有些事情若一直搁置,便毫无进展,事在人为。
言美茵此番来找莫林,是想把一些事情说清楚,自然不会只有这一个目的。“莫林,好久不见啊。”那侍从带走了骂骂咧咧的女人,恭敬地请言美茵进屋。
言美茵环顾四周,这破败的环境不禁让人有些心疼,说来当年的事情,若提起还真有些生疼的感觉,这老一辈曾经也有的真爱、浪漫、伤害都在此揭开。
“美茵,你怎么来了……这,你一点没变啊。”莫林的话有些断断续续,再次见到自己当年的妻子,内心深处泛起了一种酸涩的疼。
言美茵摘下墨镜,那双美眸含着淡淡的泪水,道:“这么多年来,没有回来看过,没想到你们……妍儿她……”
听到“妍儿”二字,莫林身形一晃,他此刻是清醒得很,其实他明白,他一直都明白,自己这半疯不癫的样子给妍儿带来了多少麻烦,可自己却始终颓废着,直到再次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人儿。
“美茵,你,来找我是什么事?”莫林试探着问道。
…………………………………
病房。
“我想回家看我爸爸,不知道有没有让他担心。”莫妍晃着冉瑄雅的手臂,想要出院。冉瑄雅却坚定地摇摇头:“不行,伯父不会有事,你伤没好,不能出院。”莫妍别过脸,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陌言。陌言笑了一下,说:“去吧去吧。若真想去,就去吧。”莫妍咧开嘴咯咯地笑起来,有人支持就不一样了。冉瑄雅握紧粉拳,嘟着嘴说:“好吧,真是败给你啊!快去快回好吧。”莫妍深以为是地点点头,便换了身衣物除了病房回家。
…………………………………
莫家。
言美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四周,似是没有听到刚才那个问题,自顾自地问道:“你们过的很不好?……对不起,若不是当年……”
“不,没什么对不起的,那五年本便是我偷来的时间,到了也只能还他。”莫林打断了她,眼中闪过悲戚,无可名状。
言美茵转过头来看着莫林,这个深深爱着自己的男人,这个曾经的丈夫,当初自己的离开不知是对是错,至少自己现在很幸福,可莫林呢?终是自己负了他啊……
“当年的事情,你没有告诉妍儿么?”言美茵有些明知故问。莫林偏头,又接着点了点头。自己有多久没和自己的女儿说过话了呢?自己都不记得了吧,妍儿,从小便是极懂事的孩子,不惹父母生气,成绩好长得又可人,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收了这么多苦。
莫妍和冉瑄雅欢笑着走进楼道,可冉瑄雅看着莫妍的居住环境,心中确实涩涩地疼,那种忧心的疼。莫妍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想破门而入,却终是耐下性子听着,因为今天的莫林格外清醒。
“当年,侯明接我回去,为了巩固家里的事业,我也一直东奔西跑,这才稳定下来,我便来找你们,无论怎么说,是我和侯明负了你。”言美茵不禁有些感慨,当年的爱情可谓轰轰烈烈却又有点俗不可耐。
莫妍抓着门把手的手指不禁用力,她终是知道了当年的全部。
当年的言美茵在大学中那是生的最秀丽的一佳人,武侯明和莫林则都是她身边的追随者之一,而言美茵则是最中意武侯明,可是像所有言情剧那样,他们的爱情得不到武家老太太的认可,可言美茵和武侯明早已偷食禁果,有了两个孩子,孩子生下后,是双胞胎,也就是现在的武宇和武潦,言美茵以为这两个孩子便是进入武家的契机,可谁知这武老太太竟生生将孩子抢了去!
心痛欲绝的言美茵得不到武侯明的支持,只得离开了他,这时一直在她身边默默照顾她的莫林,明白或许这便是个机会,爱情总是自私的,谁都希望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这无可厚非。莫林向言美茵求婚,言美茵那时已经心如死灰,而莫林也这般温柔待她,便嫁给了莫林,莫林很是高兴,并与第二年诞下一女,莫妍。莫林一直认为这样平静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惜,在莫妍五岁的时候,武家老太太作古。武侯明一直未娶妻子,他办完武家老太太的丧事之后,便找到言美茵和莫林。莫林深知,当年这段婚姻本便是一种寄托,而毫无感情,到了也该还了,可想是这么想,做是这么做,言美茵将莫妍留给莫林,可谁知在莫妍心中却留下了贪慕虚荣之意。这么久以来,言美茵为武侯明的生意东奔西跑,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是武家更上一层楼。可,却迟迟没来看看小莫妍……
“我终究是个失败的母亲。”言美茵心中隐隐作痛,想来莫妍的那种态度。莫林挥挥手,道:“当年的事不提也罢,你……”
“莫林,我想带走莫妍,我想补偿她!”言美茵说的十分坚决,坚定不移,其实她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长期在生意场上的拼搏,早让这个风华绝代的美妇人有了超于他,妍儿,从小便是极懂事的孩子,不惹父母生气,成绩好长得又可人,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收了这么多苦。
莫妍和冉瑄雅欢笑着走进楼道,可冉瑄雅看着莫妍的居住环境,心中确实涩涩地疼,那种忧心的疼。莫妍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想破门而入,却终是耐下性子听着,因为今天的莫林格外清醒。
“当年,侯明接我回去,为了巩固家里的事业,我也一直东奔西跑,这才稳定下来,我便来找你们,无论怎么说,是我和侯明负了你。”言美茵不禁有些感慨,当年的爱情可谓轰轰烈烈却又有点俗不可耐。
莫妍抓着门把手的手指不禁用力,她终是知道了当年的全部。
当年的言美茵在大学中那是生的最秀丽的一佳人,武侯明和莫林则都是她身边的追随者之一,而言美茵则是最中意武侯明,可是像所有言情剧那样,他们的爱情得不到武家老太太的认可,可言美茵和武侯明早已偷食禁果,有了两个孩子,孩子生下后,是双胞胎,也就是现在的武宇和武潦,言美茵以为这两个孩子便是进入武家的契机,可谁知这武老太太竟生生将孩子抢了去!
心痛欲绝的言美茵得不到武侯明的支持,只得离开了他,这时一直在她身边默默照顾她的莫林,明白或许这便是个机会,爱情总是自私的,谁都希望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这无可厚非。莫林向言美茵求婚,言美茵那时已经心如死灰,而莫林也这般温柔待她,便嫁给了莫林,莫林很是高兴,并与第二年诞下一女,莫妍。莫林一直认为这样平静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惜,在莫妍五岁的时候,武家老太太作古。武侯明一直未娶妻子,他办完武家老太太的丧事之后,便找到言美茵和莫林。莫林深知,当年这段婚姻本便是一种寄托,而毫无感情,到了也该还了,可想是这么想,做是这么做,言美茵将莫妍留给莫林,可谁知在莫妍心中却留下了贪慕虚荣之意。这么久以来,言美茵为武侯明的生意东奔西跑,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是武家更上一层楼。可,却迟迟没来看看小莫妍……
“我终究是个失败的母亲。”言美茵心中隐隐作痛,想来莫妍的那种态度。莫林挥挥手,道:“当年的事不提也罢,你……”
“莫林,我想带走莫妍,我想补偿她!”言美茵说的十分坚决,坚定不移,其实她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长期在生意场上的拼搏,早让这个风华绝代的美妇人有了超于他人的计划能力,她感觉得到武宇对于莫妍的喜爱,那么她必须扼杀在摇篮中。
与其让这份爱情生根发芽以后再溃烂,还不如夭折。
莫林不禁惊呼一声,莫妍,他唯一的女儿,他和言美茵的女儿。这么多年来,是他欠了她,莫妍没有错,使他们老一辈的恩怨,可是偏偏承受这后果的却是莫妍!莫林不想答应,可是莫林看看自己的房子,看看这一切,看看后来的妻子……都不比在武家的好!再说女儿是他的,也是言美茵的,他始终无法拒绝言美茵的任何请求,不论当年还是如今。
门外的莫妍紧紧握着门把手,手心的汗珠沁在把手上,她有些累了。似乎误会都解开了,本便是言美茵的生活,只不过是阴差阳错,她也只是这个漏洞的一个过错吧。可说到要回武家,她有些莫名的伤感,也有些期待。
伤于离开莫林,期于得到母爱。
莫妍是爱着母亲的,这个时候她当真觉得自己和陌言是一类人,用恨去伤害一个自己爱的人,那么地幼稚而又可笑……自己心中明明是期待的,明明是渴望的,明明是雀跃的!何必呢,何必让自己活得这么累,活的这么拘束,违背内心却维护可笑的尊严。她是母亲,他们血浓于水啊——有那么一种冲动,好想打开门,抱住母亲,抱住这久违的母爱。
门开了,莫林诧异地看着莫妍,心中涌上愧疚之意,道:“妍儿……”莫妍伸出手抱着父亲,这么久了,沧桑的父亲,终于是清醒了啊。言美茵紧随其后,她忐忑不安,她害怕自己还得不到莫妍的原谅,她也不知这孩子在外面站了多久。
“妍儿……”言美茵走过去,伸出的双臂略微有些颤抖。
莫妍直接扑进言美茵的怀里,口中吐出含糊不清的一个字:“妈……”那一个字狠狠震动言美茵的心,方知,原来伤得有多深!
“妈,妍儿好想你,对不起,妈……”莫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疼疼的,却又暖暖的。
言美茵紧紧抱着莫妍,妈对不起你,妍儿。
Chapter 18
曾经应该有不少人都提问或被提问:如果我和你妈妈同时掉到水里,你先救谁?往大了说,这是面对亲情和爱情的抉择,往小了说,这不过是女友无聊的时候逗你玩。可是这逗你玩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在我看来,女友是绝没资格问这种问题的。孩子是母亲生养的,女友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换言之,亲情和爱情的抉择绝不该有半点犹豫。
莫妍要搬去武家了,对于莫妍而言,每天都要见到武宇不免有些压力,总感觉自己亏欠了他不是?因而有些小小的尴尬,但是这毕竟是兄妹,毕竟是同母,莫妍还是很想和平共处的。去之前,还很担心武侯明会百般刁难,可武侯明却是慈祥的很,也看得出来,他有多爱言美茵,才能包容一个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出来的孩子,又或者说他存着一份孩子是无辜的心态么。不过无论如何,都是一切太平。
………………………………………
樱洛女生宿舍。
莫妍往小小的旅行箱里收着东西,一件件叠好,其实说来东西也不多,只是有点舍不得冉瑄雅。莫妍在收到那条蓝宝石项链的时候,心狠狠一震,武宇啊,一切都应该结束,即使我不和陌言在一起,也不能接受,是该还他吧?可两年来的陪伴,又怎么还得清呢?她将项链放回丝绒盒子,放进随手携带的包包里。
冉瑄雅在旁边站着,一声不吭,手中抱着那只黑色的猫咪玩偶,粉色的耳朵微微耷下。莫妍是要走了呢,可是没关系,自己还是和她一起上课的呀,她放下猫咪,从身后抱住莫妍:“妍儿……你给我画一幅画吧?”
莫妍转过身来,看着冉瑄雅,嬉笑着从身后的旅行箱里抽出一副裱好的画,画中的瑄雅双手合十,两手之间夹着几张塔罗牌,黑色的笔直的头发散在肩上,带着一个白色绒帽,清纯可人。冉瑄雅抱起那幅画,深怕弄坏了似的收了起来。
/--妍,下来吧,我在楼下。 宇。--/
莫妍茫然地望着屏幕,她竟觉得此刻武宇离她很远,尽管昵称没变,可是恍惚之间却感觉还是远了点,若是从前:小丫头,下来吧~= -
这样也好。
莫妍匆匆下了楼,和瑄雅又一次道别,拉开宾利车的前座车门,坐了进去。车子不快不慢地开着,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沉寂地可怕。
“妍,不,是不是改叫妹妹了呢?呵呵……”武宇的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样明媚,眸光也不像从前那样清澈,而是含着淡淡的苦涩和酸楚。
莫妍看着车窗外飞驰的景物,叹了一口气:“唉……无语,其实没有必要,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不是很好么?”
“回不去了……你有他了。”
话至此,莫妍脸色酡红,她没辩解,也没肯定,只是从包里拿出那个丝绒盒子,轻轻放到夹层里,是该还给他了。连着这份感情……她笑着扳自己的手指头,无意义地数着,或许只是不让自己在这个气氛中显得突兀。
武宇见她不答话,只得说:“没关系,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关系,我都会守护你。”
莫妍下意识抓紧自己的手,道:“对不起……无语。”
武宇恢复以往的笑容:“别介意,我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拒绝别人的喜欢不是错误,喜欢上别人也不是错误,只可惜这两者碰到一起就错了吧……呵呵”
那晃眼的笑容啊…泛起的疼痛。
武宇和莫妍一起进入武家,莫妍看着眼前气派的武家别墅,恍惚间觉得有些感慨,前些日子,她在这里伤害了很多人,可现在再一次回到这里时,已经是全然不同的心绪了。
别墅客厅内,武侯明和言美茵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两杯香气浓郁的巴西圣多斯咖啡,让人不免觉得有些压抑。莫妍再一次细细打量着厅内的布置,或许自己身边这个不起眼的花瓶也是价值连城吧。自己从今以后要住在这儿了呢,突然很心疼莫林,虽说曾经言美茵也想要给莫林一个好一点的居住环境,可是却被莫林婉言谢绝。
“妈,伯父……”莫妍向沙发上的两人点点头。言美茵满面的笑容,这个年近半百的美妇人拉过莫妍,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妍儿,别这么怯生生的,来,过来坐。”
武宇径直走到了旁边的小沙发,女仆端来了相同的圣多斯咖啡,恭敬地离开。相比起武宇,莫妍没那么自在,她有些担心武侯明的态度。可是武侯明却笑得格外慈祥,说:“对啊,别叫我伯父了,我和莫林曾经也是很好的朋友,你干脆认我做干爹吧!哈哈……以后啊,就叫我爸爸便是了。”莫妍有些受宠若惊,其实她未曾想过,自己能够进入武家,这样出乎意料的顺序,按照那些言情小说里写得不都应该是被百般刁难么?可是莫妍向来有一个很好的美德,即是见好就收。
言美茵也很高兴,于是说道:“妍儿,快叫声爸爸吧……”
“爸……”莫妍有些羞涩的声音微微颤抖。这时,门开了,一身蓝色T恤的武潦从门外进来,显然他对于这个状况感到很未知,这个年轻的大男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了那一句“爸。”他下意识地认为莫妍和武宇订婚了,才会叫武侯明爸爸。武潦有点生气,他一直不太喜欢莫妍,是因为他的哥哥在莫妍身上花了很多时间,可是他又觉得莫妍和陌言搞不清楚,所以他向来不太喜欢莫妍。现在这一刻,他还记得,在病房莫妍和陌言的含情脉脉,但是现在呢?!这算怎么回事!一点又骗了哥哥吧。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你想干什么?你不是有陌言了么?一个陌家还不够你要啊!真是穷疯了。”武潦破口大骂。
言美茵皱了皱眉,陌言和莫妍的事情她也听说过,她还觉得不错呢。武侯明也有些生气,这个武潦,虽然很优秀,可是做事太过鲁莽和冲动。“武潦……”
武侯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莫妍打断:“武潦同学,我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在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之前,就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是不是摆大少爷的架子啊,我总觉得你有些刻意针对我,完全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你的思维还真是不一般,非正常人所及呢。看来从小时候你就是被当作宇宙人培养的吧,导致现在有了这种宇宙人的坏脾气。给你豹纹超短裙,你就拿上金箍棒啊?给你插上翅膀,你就把自己当天使飞啊?给你带上火箭,你就一个劲地往上冲,撞了把?有的时候吧,就别太倔,你说你这牛脾气,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你有什么发言权,你竟然还指着我说三道四,麻烦你自己搞搞清楚好吧,要是做不来正常人就回小学重新读,对了,这次别让老师把你当宇宙人哦~”
在场的人,无不意外,统统静了声。
还是武宇咯咯地笑出来,果然是非一般的可爱呢。他的丫头,他的妹妹。
Chapter 22
在爱情里,我们都曾经膨胀为神,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最后,我们却都沦落成魔,无法自拔。
陌言一个人出的院,一个人到的学校,一个人坐到位置上。旁边是一个人在自习的禾舒。教室中黄色灯光化为几缕淡淡的暖意笼罩在陌言的眉梢上。
“陌言,你来了?”那乖巧的容貌,犹如草莓口味盒酥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陌言没有答话,看着旁边那个空着的位子,有些出神。“莫妍去参加交换生资格考试了。”禾舒无意地说道。陌言转过头来看她,说:“上次,对不起,对你凶了一点。”
禾舒对于陌言的道歉有些意外,她明白,因为一个女孩去骂她,也因为这个女孩去原谅她。不过她并没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那张交换生的传单,递给陌言。
“在比利时,她成绩那么好,一定能去的、”禾舒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让陌言心中一紧。
陌言打开手机,依旧没有回复,聊天记录里还是只有那一句:今天我出院,来接我好么?
空白的页面里那句话像是被投上了无限的阴影,几个字无法填充的寂寞,没有回复。
莫妍参加完考试回到班级,便一眼看到了旁边的陌言,她坐在位子上收拾东西,手指触碰到书包内侧那副画作,刚想说什么,被陌言不由分说地拉出教室。
走廊尽头。
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那里打篮球,可是再回过去看的时候,却似乎只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篮球在操场上上下跳动,那是幻觉么——
“我给你发短信,你为什么不回?”陌言的口气中充斥着不耐,他厌烦,厌烦自己喜欢上一个对自己漫不经心的人,他确实忘了,自己做了什么,才令莫妍误会。
短信?莫妍一愣,说道:“我手机没电了……”
“没电?没电你一天都不充!你就是要躲着我,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我和那个禾舒,根本没有什么。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跑掉,后来又发给我那种莫名其妙的短信!”
内心堆积的埋怨像是细雨一样洒落,只可惜那雨似是刀子做得。
莫妍忽然觉得眼前的陌言很陌生,说道:“其实你不必跟我解释,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是麽?之前的事情很感谢。”她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又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这周末我会去莎顿,这幅画给你,当作是谢礼吧。”
陌言拍开那副递过来的话,包好的白色封面沾上灰尘,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从那个口子中露出一个黄色信封的一角。
莫妍吃惊地望着他,一时之间忘了说话。那一刻,心像是碎了一样的痛,像那幅画一样。
陌言张开双臂,环住莫妍,让莫妍靠近自己的心脏,俯首在她的耳畔,说道:“我不要谢礼。别走……”
热气扑在莫妍的耳廓上,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了上来,难受地想要掉泪,她将自己的头埋进陌言的怀中,又侧过身子,看到正对着自己的,背对着陌言的,禾舒。
她放荡不羁的笑容,她竖起的中指,一点也不符合她的甜美优雅的形象。她放下手,嘴唇动了动,便离开了。
莫妍清晰地看到了那唇语——bitch。
莫妍一把推开陌言,那是用了极大的力,下了极大的决心。陌言越发用力,可是还是被推到了墙上,背部的旧患触碰到坚硬的墙壁,他痛的咬住下唇。
“陌言,对不起,我要去莎顿,就这样吧。”莫妍不顾一切地跑开了,她怕,怕自己注视那张面容再多一秒,就会后悔,就会想要留下来。
陌言看着那个跑开的身影,眸中的灰色愈发明显,就像那副写生的铅灰一样沉重。他弯下身子,捡起那个被拍落的画作。撕开后,那副画作就显露在眼前,画中的陌言靠着树干,用手抚着莫妍的头,眼眸中的亲昵在现实中确实很少看见。
画作的右下角,有一行清秀的字体:
我向往而又胆怯的未来。
一种抽搐的痛楚像是鞭子一样抽打着陌言。白色包装纸里还有一封浅黄色的信封,没有署名,没有收件人。
陌言拆开信封,撕开的口子,就像是撕开莫妍的心一般。
——言,展信快乐。
请允许我这样叫你,也只有在这里会这么叫你。我必须得承认,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被你深深地影响,一直被你牵动着心绪。还记得那次去游乐园的鬼屋,你给了我别样的温暖,保护着我,我从未感觉到如此安心。
后来看到你和隋穗念一起走过门口,我甚至希望那个和你一起成为10000对情侣的人是我。呵呵,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思了吧?
在武家的那个雨天,我那么害怕伤害你,可是自卑的我却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总比后来那种煎熬的痛楚要好得多吧?
从教学楼上摔下去,我决定和你好好共处,我开始畅想我们的未来,我进入武家,觉得我们的距离可能更近了一些,可是她出现了。那个被称作禾舒的女孩,不要说我太过疑心,你们只是这样轻微的动作我却大动干戈。
我没有资格去说什么,因为我们不是情侣,是我自己太过矫情,不愿意承认。禾舒和你很适合,她很爱你,输给她我一点也不悲哀,只是我有点不甘心,又或者我明白她赢在了自信上,她敢爱敢恨,她敢作敢当。而我做不到。
武宇要离开本市去邻省读大学了。而我下周也要离开了,去莎顿,尽管只有两周时间,给我两周,无所不能的莫妍是可以把你忘记的。好好待禾舒,我争不过,也不想去争。
两周内不要来找我好么——?当作是我最后一个心愿。只有你能完成的心愿。
妍。
陌言依稀辨认出信纸上的泪痕。那一个个清秀的字像是一根根银针,狠狠插入内心,鲜血四溅,糜烂的心此刻被剥落,是愈合还是死亡?
让我不去找你?这不可能!
我最爱的妍,我怎么能允许你离开我的世界。为什么要逃避我?
Chapter 23
机场。
一个经常上演人与人之间悲欢离合的地方,也在此刻不免俗套地演绎着。
莫妍站在人群前和他们道别,武宇、武潦、冉瑄雅、隋穗念看着莫妍,冉瑄雅的眼眶中甚至晕着淡淡的泪水。她走上前,抱住莫妍,给予温暖和力量,低低地说了一句:“自己外面要当心啊。”
莫妍点点头,笑说:“又不是不回来了。也就两周。”
武潦拉过冉瑄雅,冲莫妍好意地点点头。武宇的唇角也再一次浮现温暖的笑容,说:“我下周要去邻省了,你送不到我。真是。”
莫妍轻柔地笑,上前走几步,握住武宇的手,说:“我会来看你的。”
隋穗念也是微笑着说:“走好。妍。”
…………………………………………
半山别墅。
禾舒斜躺在真皮沙发上,柔软的发丝顺着额头荡下来。她手中的遥控器不断地被摁着,按键似乎都快摁断,电视机屏幕的图像一次又一次地转换。莫名地烦躁。
茶几上的热奶茶腾起白白的雾气。
门铃响起,禾舒连忙站起身来跑去开门。陌言站在门口,怀里还捧着那幅画,眼神空洞,右手紧捏着黄色的信封。
“你来了?”禾舒立刻挂上甜美的笑容,那样动人。
陌言点点头,走进门,身体像是抽空了一样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怀里的画被牢牢地禁锢着,就似乎想要握住莫妍那样,不得放弃。
“你找我有事?”陌言的声音不再那么清爽,带着深深的倦意。
心中仅存的那么一点空间被莫妍塞得满满的,什么时候他也开始为一个女孩如此上心,多久之前开始呢?也许早在不自知的时候就那么一点一点渗入自己的生活,到现在想要完全剥离、脱落,是那么的疼痛。
禾舒笑的越发苦涩,言,什么时候我只能有事才找你?
“也没什么大事。其实,莫妍今天离开本市,你……不去送她么?”
“送?她怎么会希望看到我?哈……真是奇怪,那么多人都那么喜欢我,为什么只有她,她把我往外推!明明是喜欢的,为什么要口是心非!我对她,爱的那么深,她喜欢的和她不喜欢的,我都想要不顾一切地丢给她,想给她我拥有的一切。就只是这样而已,为什么,就是这样简单的都不给我机会。”陌言疯狂地抱着头,歇斯底里。
禾舒微微侧头,抓住陌言僵硬的臂膀,干涩的眼眶让人难耐,她好想,好想伸出手抱住他,给他温暖。她缓缓地舒出一口气,说:“难道你就没发现,我对你也是不管你想不想要,都想要把一切给你么?”
陌言一愣,眼神又开始聚焦起来,推开禾舒的手,淡淡开口:“我们永远都不该超过那个界限。永远。”
禾舒一怔,站起身来,不顾一起冲过去抱住陌言:“我爱你啊……”
陌言挣扎着起身,想要推开,却被禾舒固定得牢牢的。他低吼着:“别闹!禾舒……你放开。”禾舒不管不顾,抱着他,深深地抱着,不愿意被推开。“我真的爱你啊……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求你,求你回头看我一眼……言。”
陌言动作停了下来,垂下手,不再推开禾舒,也不回应
无人知晓别人在爱情中的可悲。
禾舒将自己埋在陌言的胸膛内,不再讲话,只是唇边的笑容慢慢晕开。
落地窗外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在两个人身上围上一圈毛茸茸的光晕。
…………………………………………
机舱。
莫妍背靠着座椅,手中握着一杯橙汁,橙黄色的果汁随着飞机的起飞轻微晃动,感受着离开地面的错觉,也清晰地感受到离开伤心之地的欣慰。
其实,她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心若是背叛了自己,就很难收回,更别说就靠这么两周时间,可是,如果是要留在陌言身边,她又做不到。
人,在一切屏障来临之时,第一反应,一定是逃避。
空姐甜美的嗓音在机舱中回荡,可莫妍却硬是从那一份甜美中听出几丝悲怆。无可名状。坐在莫妍身边的事一个外国人,带着墨镜,遮住年轻的脸庞,他向后靠着椅背,双腿上放着一本杂志,翻开着,但是却似乎不在看。
莫妍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籍,开始翻看起来,无论本意是什么,交换生的资格向来难得,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学习的机会?被感情占用太多精力,绝不是莫妍的作风。
“A cup of coffee , please.”清爽透彻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也使走过的空姐停了下来,微笑着点头离开。不一会儿,一杯咖啡送到。
莫妍微微侧脸,注视着身边的人,又很快收回视线,看起书来。
……………………………………………
车内。
武宇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已经将弟弟和冉瑄雅送了回去,此刻却是万分沉重,压得他透不过气,如此不理性的莫妍他第一次见到,他知道,他很清楚,越是在感情中认真,伤害也就越深。他不明白,为何明明两个相爱之人却不能在一起。
又或许,是我们都不懂得,何为爱,何为相恋,何为相爱。
他无奈地拨通陌言的手机,蓝牙耳机里传出忙音,烦躁不堪。响了几声,终于被接起来:“喂?哪位?”
“陌言。我是武宇。”话音刚落,蓝牙耳机里传出一句娇滴滴的女声:“言?谁……”
武宇挑眉,有些不解,心中却是气愤,莫妍并没特意提过禾舒的存在,他自然也不知道,可现在心下了然。
“武宇?什么事——”陌言有些诧异。武宇会给自己打电话,这比较令人意外。他示意禾舒不要出声。
武宇心中略微酸涩,问道:“你在哪儿?”
陌言心一沉,深深看了禾舒一眼,薄唇翕动,匆忙离开了半山别墅。
他这一匆忙,甚至没有拿走那幅画。禾舒愣在那里,她清晰地看见了:下不为例。
白色包装纸内的画框露出精致的一角。
Chapter 24
暑假的脚步悄然来临,或许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点,因为无论是谁,此刻都有更多东西值得去关注。
人总是这样的,无时无刻地都在选择最适合自己,最使自己感到安逸的环境去生存,才会逃避,才会选择忘记一些事情。因为人是生物。
沉重的回忆像是浓厚的铅灰蒙住了存在于断层间近在咫尺的未来。
飞机落地,没有在蔚蓝的天空里留下任何蜿蜒的曲线,甚至没有扭曲的云层,或许甚至发现不了它曾经来过。
莫妍走出机场的那刻,便被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管家迎接:“莫妍小姐,我是武侯明先生和言美茵女士安排的管家——亚尔维斯,很高兴见到您,两周时间,将由我来照顾您的起居生活,现在请跟我来。”
亚尔维斯的中文很流利,却是一个地道的比利时人,他将莫妍带到一辆白色加长劳斯莱斯前,驾驶座上的司机微微点头表示问候,也自我介绍道:“莫妍小姐您好,我是塞西尔,我是您两周时间的司机。”
白色劳斯莱斯缓缓启动,来到一座气派的庄园别墅前停止,那座欧式庄园别墅坐落在比利时布鲁塞尔的市中心偏北部,此刻,静静等待着一位女主人的到来。
………………………………………………
车内的空气太过稀薄,压迫着武宇和陌言。
陌言对于武宇的访问十分不解,但是还是耐心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武宇偏头看他,深吸一口气,心脏深处有一种清晰的疼痛在蔓延,他终究开口了:“莫妍为什么去比利时?”
陌言呼吸一窒,瞬间紧张起来,说到底,这还是他的错。他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不明白该说什么,于是只是简单的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呢?”
“莫妍的哥哥。”武宇淡漠地开口,其实一直以来,武宇对待除了莫妍和家人以外的人都是这样淡漠疏离的。
陌言无谓地把右手靠到身后,左手向下无意触碰到一个丝绒盒子,他有些疑惑地拿出来,打开,那条蓝宝石项链在车内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十分刺眼。
“为什么会在你这里?”陌言微带怒意地问道,这是他送给她的,为什么会在武宇这里?所以他送的东西就是这么不值,这么廉价,这么可以随意丢弃么!
武宇也有点疑惑,他也不清楚。“先回答我的问题!”
怒火一发不可收拾地燃烧着理智,此刻的陌言心中充满着怨恨,不耐地说:“很简单,因为我喜欢禾舒。”
“——禾舒?那是谁?”
陌言打开车门,拿起那个丝绒盒子,就下了车。武宇也匆忙解开安全带下车,安全带“嗖”地一声滑了回去,搭扣敲击在木板的声音突兀传来,销声,匿迹。
武宇从背后抓住陌言的手臂,吼道:“喂!你为什么这么对她?你不喜欢她!”
陌言奋力扳开他的手,压低声音说道:“我和她的事情轮不到你管!我喜不喜欢他和你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就给她幸福!”武宇墨黑色的双眸停在陌言的脸上,嗓音沙哑,低嘎地说道:“如果我可以的话、”
这是最卑微的语言,
如果,
我可以。
陌言的眸光一沉,却是很快被愤怒淹没:“其实很简单,你大可以乱伦,反正也不关我的事。”唇边染上几分讥笑,堆砌的嗤笑让人不爽。
武宇握紧双拳,青筋微微凸起:“你——我绝对不能把妍儿交给你,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和妍儿交往。”
“切,谁稀罕。”陌言撂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
半山别墅。
禾舒拿起那幅画,撕开白色包装,画里相拥的两人刺痛禾舒偏蓝色的双眸。双手攥紧,手指握着旁边白色的咖啡杯,黑棕色的咖啡平静荡漾,她抓起白色咖啡杯的杯柄,端起来,向下倾倒,滚烫的黑棕色咖啡浇在白色画纸上,
蜿蜒的黑棕色流淌在白色画纸上,分外显眼,映出禾舒狰狞的面孔。抓住杯柄的手越发用力,似是将要把杯子捏碎。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捏碎的不仅是杯子,更多的是仅有的美好。
世界总是沉静得令人心慌。
我们总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因为一步走错,而渐入爱情的误区,而注定了失败的结局。一个念想,一个动作,都是毁了我们的最好利器,往往这些利器都是我们亲自铸造的,用羡慕的原料铸型,用嫉妒的火焰烤制,用仇恨的彩釉绘制。
就是这个利器,伤的每一个人都体无完肤。
一杯咖啡倒完了,禾舒放下白色咖啡杯,心中的怨气少了些,她斜靠在沙发上,她不介意等陌言,但是她不能容许有人在他心里。
不就是一个莫妍么?我禾舒还斗不过你么……
禾舒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选中一个号码,很快的,黑色屏幕上晕上几个白色的字:正在拨通……
………………………………………………
翌日,比利时,庄园别墅。
莫妍刚刚入住,很多事情还不是很习惯,比如英式管家亚尔维斯每日在她的房间门口轻轻敲门:“早上好,小姐。”他的黑色西装仍旧是一尘不染,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甚至有种回到维多利亚时代的错觉。
几个女佣进入房间,替莫妍穿衣。但很显然莫妍并不习惯这些,忙推说自己来。叫做爱勒贝拉的女佣也是温和地笑着:“小姐,还是我们来吧,没事的。”
而司机塞尔西和那辆白色劳斯莱斯在门口早已等待。
没有人会嫌弃物质生活的优越,只是不习惯,又或者淡然如莫妍,她也是人,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上天是公平的,他拿走你多少,就会给你多少。
这是等价交换。
任何事情都是如此,等价交换。
不一会儿,莎顿学院宏伟古老的棕红色教学楼已经出现在前方。这是一所古老的学院,这是一所如樱洛一般的贵族学院,但无论如何,她和它的缘分仅仅两周。
仅仅两周。
整整两周。
Chapter 25
用夏至未至来形容现在似乎不太恰当,但是对于莫妍而言似乎超不多,夏至未至。
白色劳斯莱斯轻而易举驶入莎顿,引来周围学生的纷纷侧目,莎顿学院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来迎接樱洛学院的交换生——莫妍。
莫妍匆匆拿下耳麦,下了车,这么多人的注视让她十分不习惯,想要直接进教室,却被很多人围住,里面有人拿着相机,有些人脖子上挂着一块小牌子,透过塑料套子清晰地看到里面那张记者证,还有些校报的社员,都想采访莫妍。莫妍想要推开,却又觉得不太礼貌,这时右臂被人抓住,虽然十分用力,但是意外地没有弄疼她。
“快走……”伴着一声提醒,那个人拉着她飞快跑起来。
跑出好远,莫妍停下来喘气:“我……不行了,你……”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一阵眼熟,终于反应过来:“你是飞机上……那个坐在我旁边的。”
那个人笑着,笑容无暇带点可爱的稚气:“嗯,你还记得我啊~哈哈,我不是外国人,混血儿啦,我叫Finn。你呢?”说完,他伸出手。
莫妍也伸出手握住,“嗯,我叫莫妍。”
Finn是个很开朗的人,而且很熟悉莎顿,所以就带着莫妍到处参观,他们去过莎顿著名的校园图书馆,去过莎顿的小月湖,去过莎顿附属的钻石加工工厂,去过莎顿的巧克力社团。
“晚上有空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Finn咧开嘴笑着,白色的牙齿在午后的日光下显得闪耀。莫妍就在这片闪耀中找到了一个窗口。
一个全新的,释放的窗口。
Finn看到她点头便留了她电话,转过身接起一个电话,冲她大大地挥手,离开了。
………………………………………
城中心某顶级楼盘。
陌言拿着那根蓝宝石项链,缓缓搓弄,心中的怒气还没有消散,来开窗户,他奋力将手中的蓝宝石项链扔出去,蓝色的宝石在月光下闪出动人的色泽,听不到坠地的声音,但是却听到满地心碎。
很快,陌言便后悔了,黑色里思念像是蛆虫一点点吞噬内心,他是那么想她,什么时候,他对她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他突然想看看莫妍的那幅画,睹物思人。
可怎么也找不到,猛然想起,还留在了禾舒的半山别墅,怅然若失的感觉充斥着内心。尽管是大半夜的,可他仍旧迫不及待地跑到半山别墅去找禾舒要回那幅画。
………………………………………
半山别墅。
凌晨三点,禾舒从房间跑出来,一拉开门,便看到了陌言,一如既往的冷冽笑容:“嗨,禾舒,这么晚,不好意思啊。”
禾舒似乎又见到了当年的陌言,是不是他回来了,是不是他的心回来了。
“没事,多晚我都不介意、有什么事?”
陌言走进别墅,问道:“我上次那幅画呢?”
禾舒怔住,看着陌言,没有说话。
陌言靠着沙发坐下,随手拿起一个玻璃杯,倒了一点柠檬水,喝了一口,带着酸味的清甜的席卷味蕾。禾舒也坐在他身边,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禾舒张了张口,说不出任何话。
陌言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给我吧。我还要回去呢,这么晚了。”
禾舒起身,拿起那副已经撕开的白色包装递给陌言,她站在那里,像是一种施舍,看着面前这个为情所困的男人,从那个男人的瞳孔中看到了为情所困的自己。
陌言接过白色包装纸,里面并没有画,他渐渐懂得了些什么,略带怒意地问道:“你什么意思?那幅画呢!”他“哗”地站起来,一把抓住禾舒的手腕,一点点加重力道。
禾舒的手腕已经些许发青,她挣扎着,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涌出,他从来不会这么对他,他因为一个女人这样对她,这不可能!她的内心充斥着心酸和嫉妒,歇斯底里。
这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等待、塑造都没用么。
世界何来公平,又或者这种存在于扭曲之间的公平并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从而忽视,从而心理更加扭曲。待这些事都尘埃落定之后,我们是不是就能看到了那所谓的公平。
“你放开我……那幅画,已经毁掉了。你想干嘛就干嘛,总之就是没了。”禾舒想要甩开他,心中多是烦闷。
陌言听至此,更是愤怒,他一把推开禾舒,她身形不稳,往后倒退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抹掉泪水,心中更是悲痛。陌言走过去,抓着禾舒的肩膀,吼道:“你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那是我唯一的剩下的东西,你这个善妒的女人,你真可悲!”
禾舒被他的力道握得发痛,也回道:“我没资格?对,我没有,那你呢,又是凭什么来责怪我做的事呢?你为自己爱的人来责怪我,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爱的人去做一些事情呢?没错,我就是善妒,我很妒忌,她凭什么在你的身边,她没家世,没外貌,凭什么!而你又以什么姿态来这样对我呢。”
陌言愣在那里,手指放松了力道,说不出一个字,总觉得,有些不对。她说的都对,是自己没有搞清楚,他以什么姿态和身份要求别人的改变呢?莫妍没有错,她只是选择最好的生活,禾舒也没有错,她只是喜欢着自己喜欢的人,错的始终是他,他伤害了她们,从而伤害了自己。
禾舒踮起脚,樱唇凑近陌言的脸颊,凉意一点点染上唇角,陌言想要躲开,却被禾舒的双手固定住双颊。那种触觉使陌言有些恍然,更使禾舒有些陶醉,禾舒握紧手机,手指微微滑动。
寒风从打开的窗户中吹进来,理智回笼,陌言一把推开禾舒,十分用力,口中吼着:“禾舒!你太过分了!”
禾舒摔了出去,背部撞到落地窗的玻璃,“咚”地一声,像是切断了次元。
陌言并没说话,离开了半山别墅。
………………………………………
比利时,布鲁塞尔,莎顿。
情人桥。
Finn坐在情人桥边,月光倾泻,等待着莫妍的到来。他的双手握着手机,屏幕上有一条短信,白色的字体尤为清晰:
Give me a favour.
近处传来细碎的声响,Finn抬起头,看到了一片花丛中的小巧的莫妍。
Chapter 26
很多时候,我们见到一个人,会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而你和他之间有那么一点相交的部分,你觉得了解他,就好像了解你的挚友一般。
可是或许经过一段时间,你会渐渐地发现,你并不了解他。甚至来说,他的过去竟然那样扭曲,和别人有这样那样的交缠。
心中便是充斥着恍然隔世的陌生感。
物是人非。
…………………………………
Finn关掉手机,看着小跑过来的莫妍,扬起帅气的笑容:“嘿,妍!”
月光像是一只金色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莫妍的脸颊。莫妍走过去,微微缩了缩身子,有些冷。比利时的夏天确实不像本市那样炎热。Finn将黑色外套给莫妍披上,右手拥着莫妍的肩膀,轻声说道:“有点冷吧?很快的,来,跟我走。”
莫妍一时之间有些脸红,可是过后却又有些负罪感。
一种莫名的压抑的负罪感。
那个被埋藏在心底的身影又一次强硬地闯出,和眼前人的身形重叠。突然,拥住肩膀的手放开,转而被捂住了双眼,一片漆黑。
“先别看哦……”Finn清润的嗓音带着些调皮的意味。
莫妍全身心放松下来,渐渐闻到一些清香,悠远地藏匿于空气中。Finn的双手放了下来,莫妍睁开眼,睫毛轻轻上下扇动,眼前是一片花海。
随风摇曳,香远益清。
“这是两年一度比利时布鲁塞尔鲜花地毯节的一个重要花的来源,这只是其中一个品种,由莎顿学院生物系的人负责。”Finn介绍到,“很快就会到鲜花地毯节了,不过,来这里看看也很美呢。”
月光流转,悄然无声。
莫妍注视着眼前的花海,感受着空气中的清香。她闭上眼,鼻子轻轻耸动。黑暗中,她恍惚觉得自己身边的不是Finn,而是陌言。他站在她的身边,眼前也不是五颜六色的鲜花,只有樱花,只有粉色或白色的樱花,预示着还未开放却含苞待放的纯美爱情。
Finn侧过头看她,眼中闪过些许不忍。
莫妍么……?
……………………………………
浑噩的日子。
陌言陷在沙发里,手中的白色包装纸此刻也已经褶皱不堪,那些揉皱的像是他们的回忆,他们初识,他们相知,他们相恋。
可他们从没有在一起过,分分合合。因为报复计划而起,可这场游戏早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输了。
全盘皆输。
他突然很想见到她,这个意识强烈地撕扯着他。一个执着的声音在心中狂吼:我要见她,现在就要!
他拿起手机,匆匆拨打电话:“喂,现在就帮我订一张飞往比利时的机票……”
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我们都沉浸在将来要去做什么的想法中,这种徒劳无获的想法像是粗壮的麻绳捆绑着我们、牵绊着我们。
从而丧失了再去实现他们的勇气。
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我们都迫切希望去了解一个自己爱的人,这种徒劳无获的希冀像是一根根银针刺入我们残缺不堪的内心。
从而丧失了再去爱一个人的旷达。
我们的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是有限的却从横向价值而言是无限的。这个世界总会赐予我们很多,每一个人都不一样的东西或是天赋。但是我们却在用那些特别的东西浪费掉了自己的人生,碌碌无为。
又或者,我们的人生被深深的虚荣或是仇恨阻挠着,有时会突然有种就地躺下,一了百了的冲动,那个时候的我们该是有多脆弱。我们在面临危险或是倦怠之时,总轻而易举地、理所当然地选择逃避,便不再有了结果。
这一切的一切都能去怪谁呢?
我们会因为失恋,甚至是思念而痛苦,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疯,有人死。这就是荒唐而又合理的世界。
每一步,都出乎意料,每一步,也都步步为营。
就比如,禾舒那天在半山别墅被陌言推了一把以后,她的后脑勺撞在了巨大的钢化玻璃上,闷响,却没有引起陌言的注意。而现在的她,生命垂危。
病房里,滴滴的声响还算是平稳。那一条条折线,似乎随时都会变平,从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氧气罩上时不时蒙上一层白雾,空荡荡的病房,一个人都没有。
是的,禾舒就是这样一个孤独的人,所以她才会渴求一份别样的幸福。我们的身边也有这样的人,你看她们拥有过人优越的家庭条件,有着美丽的外貌,有着挥霍不完的金钱,可是我们看不到的,那光鲜的背后是我们都无法承受的孤独落寞和压抑沉重。
她渴求着陌言的爱,从而失了内心,失了尊严,失了一切。
病房里的人沉睡着,等待着王子的降临,可王子去了比利时,迎接原本的公主。
我注定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她注定是你的劫……
………………………………
陌言到比利时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寻找莫妍。而是去找自己的母亲,许久未见,不胜唏嘘。他来到母亲公司的那个时候,便看到了一如既往穿着黑色套装的母亲,她永远正襟危坐,她永远严厉苛刻,她似乎从未笑过。
他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因为他希望母亲看到自己时有那种如获至宝的兴奋,有母子许久未见的拥抱的冲动。
陌言刚一靠近,便看到母亲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陌言伸出的手,想要拥抱母亲的双手在空中被无形的压力停住。
你怎么来了?
对啊,我怎么来了?
Chapter 27
当我们看到比自己优秀、比自己优越、比自己美丽的人我们会嫉妒。处处嫉妒,只是有人嫉妒得深,而有人嫉妒得浅,可我们都忘了,那些背后该是怎样的沉重。
即使高傲如陌言,那又如何呢?在伦理和家庭面前,他们都是渺小的。
………………………………
莎顿学院在比利时地毯鲜花节到来之时,连同陌氏财团一起举办赏花晚宴,邀请来自世界各地的名流,共同欣赏这美丽的花宴。这是八年一度的赏花盛宴。因而陌氏财团的董事长,月缪出席宴会。
Finn拿着两张烫金请帖,走到莫妍的座位前,柔声问道:“妍,这个礼拜六有空么?”莫妍抬起头来看他,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
Finn纤细的手指玩转着手中的两封请帖,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嗯,是赏花宴的请帖,我有两张,一起去么?上次看过花丛,这次比较正规,而且会有很多节目的。”
莫妍收起笔记本和书本,放进书包,将书包带往自己身上一拽,和Finn一起走出教室,接过递过来的烫金请帖,点点头。心想反正这次来比利时本就是为了散心,不如多参加一点活动来放松自己,好忘记那个时不时出现在夜半的梦中的人。
Finn也点点头,然后跟着莫妍一起走出教学楼。随口问道:“对了,妍,你有男友么?”
莫妍一愣,没有吧,确实没有啊。她只是喜欢一个人,喜欢罢了。谈不上男友。
她摇摇头。
Finn疑惑地问道:“怎么会哦,你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男友呢!”
莫妍把玩着手中的请帖,无意地问道:“嗯,那你呢?”
Finn摸着鼻梁,哈哈地笑道:“没啦,不过,唉,我曾经很喜欢一个女生,但是她跟我说她和我交往只是为了气她真正喜欢的人。我被耍了呢,可我还是喜欢她,我跟她说,没关系,这些我都接受,是不是就可以了?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一向温柔而又大方的Finn的双眸中晕满悲伤,这是一个不好的回忆。他继续说道:“对不起,貌似说的太多了。呵呵,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你还喜欢她么?”她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很无力,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们之间是那么的相似。
让所爱之人爱其所爱之人。
“不喜欢……但是,放不下。”Finn看向远处,回忆像是被人强行塞入,而那个人却一下子又出现了,又出现了!为什么,让人如此放不下啊。
莫妍看着Finn的侧脸,有一层金色的光晕。是啊,放不下。随着时间的冲淡,感情都会一点点消逝,可是有太多事情,是时间化不去的。
我们放不下,是青春之殇。那些美丽却残忍的音符,充斥着伤痛的回忆,从而在我们的心间留下深刻的印象。
并且在时间的流转之下,被我们通晓事理之后的只会双眸放大,才会幡然醒悟,自己的青春是愚蠢、是美好、也是悲痛。
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殇曲最浓重的一笔。
Finn还清楚地记得在美国遇见的那个女孩子,清纯如她,甜美优雅,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牵动着他的心,他是那么没有志气,就这样被掳获了心,从而追随,为她付出一切。
他也记得,那个时候他穿着厚厚的灰色长毛衣,将等在冷风中的她裹进毛衣里,看着她白皙的脸庞染上红晕,那个时候的她最为可爱。
又或者是拉着他在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里到处跑来跑去,坐这坐那,疯狂地尖叫,或是玩乐,那个时候的她,最为活力。
他当然还记得,那个时候她站在他的面前,乌黑柔软的长发贴着脸颊,手里拿着那个自己买给她的GUCCI包包,说着:“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那个时候的她,最为绝情。
……………………………………
Finn收回思绪,看着面前的女生,问道:“妍,讲讲你的故事吧。哈哈,我讲了好多自己的事情哦。”
莫妍点点头,等价交换嘛,不知不觉走到了轿车的面前,于是莫妍笑着说:“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儿吧?”
Finn乐意地跟着一起上车。
塞西尔启动汽车,开向庄园别墅。
……………………………………
陌氏财团办公室。
月缪看着面前的陌言,也就是自己的儿子,丈夫去世后,整个家庭企业都交给她一个女人去管理,心中有很多怨言是必须的。
我们也不能怪她或是如何,任何一个人成为当下的性格都会有原因导致。我们说,基因的改变会因为环境因素而改变,这类基因改变,称之为:非遗传性基因突变。我想,这种性格的恐怕也能算做一个吧。
“妈,我来找个人,顺便来玩玩。”陌言努力地藏起自己的落寞,笑着说道。
月缪点点头,说:“好吧,这周末刚好有一个赏花宴会,你有兴趣么?妈妈正好要去做嘉宾发言。”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预备的烫金请帖递给陌言。
他接过去,刚想拒绝,可是瞄到请帖上写着:莎顿学院。他立刻来了兴致,琢磨道,莫妍会去么?碰碰运气吧。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月缪接起来:“喂,嗯,我是。改版?怎么改……嗯,好的,那么见面谈吧。好的好的,我一会儿去找你好了。嗯。就这样,再见。”
她看着陌言,递给他一串钥匙:“你先去比利时的别墅吧。”言毕,月缪抓起Birkin的包包,嘴中喊着:“一会儿叫人送你。”就离开了办公室。
门“砰”地关上,陌言握着手里的钥匙,无奈地笑笑。“真的一点时间都不给我么?”
……………………………………
比利时,庄园别墅。
女佣爱勒贝拉将斯里兰卡锡兰红茶倒入爱马仕的杯子中,热气缓缓上浮,腾在空中。Finn握着杯子,轻轻旋转,看着面前的莫妍以及她身后的管家——亚尔维斯。
莫妍背对着亚尔维斯,抿着红茶,轻声说道:“嗯,其实,我的故事也很简单嘛。曾经,我在中国的一所贵族学院也就是樱洛……有一个很好的兄长般的朋友。他叫武宇。”
亚尔维斯深深地看了Finn一眼,便退了出去。
Chapter 28
很多时候,我们的生活似乎是早就被安排好的,总在不经意间知道什么或做什么,而这些秘密就像太阳黑子一般伴着夏天燥热的风席卷而来。
埋藏已久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巨大的伤口,在无意地针扎下,又一次裂开了脓包,粘稠的红色血液、白色脓水交织着汨汨地冒出。
当然伴随着的还有止不住的疼痛。
………………………………
Finn看着锡兰红茶的白烟腾起,消散在空气中。“兄长啊,那后来呢?”莫妍微笑着,说:“结果啊,他真的是我哥哥。”
Finn的一口红茶喷了出来,马上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唉,这真的假的?这种狗血的事情,好吧。”
莫妍笑呵呵地看着她:“是啊,很难相信吧。我还认识一个人,叫陌言。”
Finn听至此,一愣,喝了一口水,笑笑。
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客厅的两个人,略微带上点阴影,房间中充斥着锡兰红茶的香气,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互相注视,娓娓道来。
满室温馨。
………………………………
私人医院。
巨大的落地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坠在地上,化成一个个细圈,消失于无形。灰暗的天空阴沉阴沉,压抑着挥散不去的苦闷。
禾舒醒来的时候,一把扯掉氧气罩,坐起来。双手攥紧,恨意滋生。
我们看过很多人因爱生恨,包括曾经的陌言,我们一直认为自己爱一个人很深很深,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不求回报。可是静下来想,回望过去,不值得啊。真的不值得啊。
禾舒回过头,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有些无奈。一个女佣谦卑地进来:“禾小姐,你醒了?”禾舒点点头:“最近陌言怎么样?”
女佣偏头想想,回答道:“禾小姐,陌先生最近去了比利时。”她递上一条围巾,和一盘削好的水果。禾舒的双手缓缓松开,自言自语道:“还是去找她了么……”
她戴好围巾,白色的针织围巾遮住脸颊,呼出的热气,使围巾变得湿湿的。她从厚厚的病号服里掏出手机,打开屏幕,翻出相片,一张一张看过去。
照片上的陌言搂着她,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身后是宏伟的凯旋门。可惜,我们的爱情从未开始,更不要提凯旋。
禾舒的手指划着屏幕,金属的灼热感刺痛了皮肤。下面一张照片,陌言抱着巨大的米奇,自己在米奇的左边,两个人头上都带着巨大的黑色米奇耳朵。那是他们在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游玩时拍下的。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像存在于游乐园的那样美好。
再下一张,是在一个宏伟的白色建筑。那是坐落于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他们俩站在门口,身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她很开心地拉着她的手,那时的他们还年轻。她还记得,她说,有一天,我一定要在这样美丽的地方结婚哦!
最后一张照片,禾舒的手指停在那里,扯了扯白色的围巾,把自己的脸埋得更深了些。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
“发送中……”
时间总是不安分的。它跳动着,它扭曲着,它隐含着一种残忍的快慰。
在Finn走后,管家赛尔维斯走上前来,爱勒贝拉收去桌上的杯子,退回厨房。赛尔维斯恭敬地问道:“莫小姐,有些事我觉得您有知道的必要。”
莫妍抬起头,看着面容和善而又严肃的管家赛尔维斯,她侧头疑惑地问道::“嗯?”
“您了解刚才那个人么?他家里是做什么的,您知道么?”赛尔维斯带着担心的语调问道。莫妍在一串发问中低下头,确实,自己对于Finn什么都不了解。
赛尔维斯看着莫妍疑惑的面容,继续说道:“其实,刚才那位先生的名字叫做,费恩•加布尔雷思。加布尔雷思家族是比利时当地有名的地下组织。莫小姐,他找您的目的值得推究。所以,请您当心。”
莫妍听到这里,想了一会儿,随即又释然。其实那又怎么样呢?他们终究只是两周的朋友,之前所有的回忆都是美好,但也都是短暂的。两周以后,他们最多只是隔开大洋彼岸,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这时,口袋中的手机叮地响起。莫妍拿出手机,打开翻盖,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她疑惑地点开,手机屏幕瞬间被一张照片塞满,没有文字,照片上是接吻的两个人。
照片上两个人她很熟悉,但是她一刻都不想看到。
她关上手机盖,顿了一会儿,又打开手机盖。手指飞快地在摁键上点着,“哒哒哒”的声音传在静谧的客厅。
白色的屏幕上出现一行黑色的字:是否删除?
她的手指在摁键上停了很久,终究是关上手机。不经意间,脸上已是两行清泪。
…………………………………
金黄色灯光透过水晶吊灯向四面射去,极尽奢华之调,每一件器物都价值连城。月缪身着深紫色礼服,一针一线勾勒出别致的复古欧式纹路,脖子上戴着的钻石项链,在金黄色的灯光下显得璀璨无比。她的笑容大方得体,唯美有礼,丝毫看不出经年之久,更看不出已为人母。
月缪的酒红色长发被盘成一个华丽的发髻,一支珠钗或许抵得过有人一生家财,身上有着熟悉而又迷人的Chanel NO.5的芬香。手中的高脚杯中盛着红酒,在杯中摇晃,映着她明媚的笑容。
还有她身边的身穿白色西装的陌言,深紫色条纹领带与母亲的礼服呼应,白色西装上的钻石袖扣令人叹为观止,Lanvin Oxygene男士香水独有的白檀木的味道与Chanel NO.5互相交织出一副魅力画卷。
两人站在宴厅中间,接待着来宾。这时,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立刻吸引了陌言的注意力。那是Finn和莫妍,莫妍的手挽着Finn的臂膀,有点羞涩地跟在他身后。天蓝色不规则单肩礼服裙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还有她食指上带的那枚蓝宝石戒指。
所有人都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看着她手上的戒指。大家都知道,那是加布尔雷思家族代代相传,赠予女主人的一枚传家价值。
那不仅仅是一枚稀世珍宝雕刻而成的蓝宝石,更是加布尔雷思家族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而此刻这么宝石戒指竟然出现在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手上。
她是谁?
她是整个晚会的迷之女神。
Chapter 29
世界充满了未知,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好像脱轨的行星,在相撞前,就算已经看见了彼此,却也束手无策。
死亡不可怕。
面对死亡却做不了任何改变才可怕。
莫妍随着Finn走进大厅,一眼便看到了大厅中间的陌言,挽着Finn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微笑也一点点收了回去。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是这样再见。
与此同时,陌言也看向了这边。他快步走过来,开口唤道:“妍……”
一声轻柔的呼唤,像是嵌入内心,不敢停留,怕停留,所准备的一切勇气都会消失殆尽,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结果了。别忘了,千万别忘了,曾经受到的伤害,还有自己不在的这一周里,他又在做什么。
其实女人真的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她们乐此不疲地玩着捉迷藏,希冀着自己的伴侣找到自己,又不想太轻易地找到她们。这种扭曲的快意,正摇曳在莫妍的心中。
看见莫妍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陌言冲上去,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是伸出去的手,却被人狠狠拍回。
是Finn。
他转过头来看着陌言:“陌先生,请不要这样对待我的未婚妻。”
在“未婚妻”三个字从Finn的口中传出时,所有人都为之一震,那么果然,那枚蓝宝石戒指是戴在了下一代加布尔雷思家族的女主人手上么?
还有莫妍,她的天蓝色单肩不规则剪裁礼服裙晃动了一下。未婚妻……?
Finn握了握她的手,她瞬间理解了,这是做戏。
大家都纷纷侧目,看着这三个年轻人,那些暧昧却又有些兴味的目光令莫妍很不自在。人群中一些细碎的声音传来,窸窸窣窣,轻微地像一根根银针刺入莫妍的耳畔。
一些疑惑的提问,大部分都是对于莫妍身份的疑惑,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还没有等陌言说什么,这是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大声说道:“莫妍?”
三个人都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倩然。她一身红裙,妖娆的狐尾毛盘踞在她的锁骨处,胸前的那条奢华的钻石项链是苏氏的单传之宝。大波浪的卷发垂在腰间,白皙的脸庞上,桃红色的唇蜜让她看起来有些像刚吃过人,身上是Dior真我香水的味道。
她站在那里,睥睨地看着莫妍:“你怎么在这里?哟,搭上新欢了?嗯……费恩•加布尔雷思。你够可以啊,就一个贫民窟里的货色,竟然这么会勾引男人?”
底下的非议声更加响了,而这时的陌言已经濒临发作,对陌家而言,苏氏根本不值得一提。他刚要说话,Finn已经开口了:“你是谁……?”Finn俊逸的脸庞一脸严肃,看不出生气或是什么其他的情感,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在苏倩然准备回答之前,Finn又继续说道:“算了,你是谁不重要。不过看清楚你现在在哪里,这里是比利时,不是中国。现在起,要么收回你的任何对于我未婚妻的侮辱言论,否则,你的家族,或是集团,在比利时,乃至整个加布尔雷思家族所能触及的范围,北欧的一切,永远都不可能让你们有任何扩张版图或者是存活的可能。”
全场人一惊,没有人在北欧敢与加布尔雷思家族为敌,全部噤了声。看着场中央的苏倩然,一种嗤笑和怜悯交织的目光,可又看向那个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子,这样的普通甚至低贱的人,加布尔雷思家族竟会欢迎? 陌言深深地看着莫妍和Finn,他们的手从未放开,才一周,就已经未婚妻了,果然是我小瞧你了么?可是……可是我不甘啊,一定是你找来做戏给我看的。一定是这样的。你喜欢的是我,我坚信这一点。
陌言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说道:“很抱歉,苏倩然,苏氏集团在中国大陆也别想有好的发展,在这里的所有家族,请听清楚,谁敢与苏氏集团有任何来往,就是和陌氏作对!”
话音刚落,全场又是一愣。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让加布尔雷思家族和陌氏集团,纷纷出面。
这时,陌言又继续说道:“当然还有武家。她是武家千金。”
月缪从身后走来,看到了场中央那个低头的女孩。这就是言美茵的女儿么?她听说过一点风声,不过,看上去,似乎自己的儿子也对她很上心啊。苏氏集团的事情他要这样做,也无所谓了。可加布尔雷思家族的少爷又是怎么回事呢?
陌言看到了身边的母亲,侧头看着她。月缪身上有一种压迫感,她是天生的女王。
“我们到偏厅去。”月缪轻声开口,瞥了莫妍和Finn一眼,“你们也来。”
Finn一愣,不过陌氏集团董事长的面子驳不得,他带着莫妍走到跟着月缪到了偏厅。
………………………………
偏厅。
“都坐吧。”月缪的脸上没有多少多余的表情,“我先去致辞,你们在这儿坐会儿吧。聊聊。”月缪走回大厅,心中有些小小的期盼,作为一个经历过这样起伏的人,有的时候,她是很期待后辈的表现。
门关上的时候,陌言的怒气也瞬间放大了。他站起身来,指着莫妍,吼道:“你……我真的是不想说什么了!你就这么不甘寂寞么?才一周时间,你竟然就找了新欢?”
这样侮辱的话语像锋利的剑一样插入她的内心,难道现在他们真的只能走到这一步了么?莫妍也一下子站起身来,全身气的发抖,天蓝色的礼服裙剧烈晃动。“你就干净了是么?也是这一周啊,我以为,我们能够放下或者是重逢,我以为两周的时间是对我们感情的考验,我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你是怎么对待我的?”
“莫妍,你讲话讲清楚,我自认什么亏心事都没有做过,你瞎说什么!我他妈这辈子就喜欢你……”陌言已经口不择言了,他一把撤下白色西装里的深紫色领带,扔在一边。
莫妍从坤包里拿出手机,调出那封彩信,扔到了陌言的白色西装上:“陌言!我告诉你,你自己看清楚,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你和别人接吻。你怎么想的,这就是你的喜欢?要不要这么廉价啊你,要是你的喜欢是这样的话,我真觉得恶心。”
Finn放下高脚杯,看到了那封彩信里的照片,回忆瞬间被放大,那个回忆中的女生竟然又一次回来了,这种痛楚和欣慰交织的感觉,又让他想起了那句:Give me a favour.
她很少这么求他,现在却是这么做了。何必呢?她应该知道,无论是什么,只要她说出来,他一定会去做。
陌言捡起手机,看到了那张照片,照片上,禾舒和他的脸靠在一起,虽然光线不是很清楚,不过很明显,这张照片是从下方角度拍的,那个时候有机会的,也只有禾舒自己了。他们从未接吻过,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照片呢,还发到了莫妍的手机上。
“这……”陌言动了动嘴,什么都说不出来。莫妍满心期待的解释,哪怕他说那是禾舒强吻他都好啊,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泪水从莫妍的眼眶中涌出来,真的够了。
Finn站起身来,拥住莫妍:“陌先生,别说这些事情了。禾小姐也对你是一片真心……所以我希望你……”
“你知道什么!”陌言握住手机,问道,“我一定会搞清楚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等我!”
“不用等了……”清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上帝总是很小心地把所有棋子都摆在一起,然后痛快地全部推倒。
这便是灭亡。
Chapter 30
你看看这个世界,它总是荒凉而又寂寥的。它会在给你最美的浪漫的同时给你摧毁一切的力量。物极必反,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一个惯例。
浪漫存在于伤痛,伤痛演绎于浪漫。
有很多时候,我们都在等待着一个契机,这个契机能改变你现在所认为的一切。它可能转向好,也可能转向坏,它颠覆你的一切,这才是世界末日。
……………………………………
门口的那个女人,你没猜错,那就是禾舒。她身着一袭黑色长裙,外加白色皮草短衣,胸前的泪珠状钻石,映衬着她苍白的脸色。她仍然处于病态,从医院匆匆赶来,寻找陌言。
在禾舒走进来的那刻,Finn已经站起来,放开了拥住莫妍的手。喊道:“禾舒……”
陌言的眼神瞬间覆上一层冰霜,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禾舒缓步走过来,Jimmy choo的镂空水晶高跟鞋踩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哒哒哒哒”,这仿佛是步入地狱的节奏。
“怎么?不欢迎我么?你不是本来就准备来找我的么?”禾舒收起以前的微笑,不再那么甜腻。是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可能是她的后脑勺撞到了桌角上,可能是她发出了那一张照片时,可能是在她来到这个房间的这一刻开始。无论是哪一个时刻,她都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陌言走上前去,握住禾舒的双肩,说:“你什么意思?那张照片是不是你发的!你说啊!”
禾舒皱了皱眉,一把拍开他的双手:“别碰我,我告诉你,是我发的。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你别这么不要脸!”陌言面露凶相,怒意四溅。莫妍走过去,一把拉开陌言:“那我也告诉你,你也别这么不要脸。禾舒什么都没做错,甚至于,如果不是他发给我,我可能还会傻愣愣地喜欢你。但是现在不会了,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人。”
陌言转过头,看着蓝色礼服里的莫妍,那是他的挚爱,可是他现在却在对他吼着不要脸。心间万分冰凉蔓延。
“我不要脸?对,我做的最傻的事情就是喜欢你,你让我怎么办?这一周以来,我一直都在想你,武宇来找我,你把我送你的项链丢在了武宇的车上,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是么?我一直努力告诉自己,你只是冷漠,你曾经受到伤害,所以我愿意包容你的一切。”陌言虽是男生,此刻却已是红了眼眶,这年头,唯独爱情是最有效的催泪剂。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Finn,说着:“你又以为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很干净么?他曾经是禾舒的男朋友,你就那么喜欢穿别人穿过的破鞋么?莫妍,你真够可以的!”
莫妍一震,回头看了看Finn和禾舒。是么?这都是欺骗。“你……骗了……我?”莫妍的墨黑色瞳孔中晕满水雾,所有人都欺骗了她是么?
禾舒走上前来,一脸冷漠:“哼……陌言,你以为这一切都是谁的错。都是你啊!”
“我的错?”陌言的声音近乎癫狂,“我喜欢莫妍我错了么?”
“那谁错了?我喜欢你我错了?Finn喜欢我错了?莫妍喜欢你错了?都是你,你去招惹有的没得,你这辈子都只为自己考虑,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四海之内皆你妈,都他妈得惯着你!没了你,整个世界不转了么!陌言,我真的恨你,那晚你推了我一下,你有没有想过后来的我怎么样!”禾舒抓起一个高脚杯,往陌言的白色西装上狠狠一砸,“这是我还给你的!”
Finn快步走上前去,抱住莫妍,莫妍却是挣扎着,双手捶打着Finn:“放开我!Finn,其实我们本来就不熟,你不是喜欢禾舒么?你去吧……去吧。我不想和你说什么、”
“Finn!”禾舒吼道,她不可能接受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两个男人都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放弃在了自己。
“禾舒,其实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清楚。还有莫妍,我也想和你说。我不喜欢禾舒。确实,曾经我很爱她,我爱她入骨。但是,现在我只不过是放不下,毕竟是我爱了那么久的人,她这样决绝,让我很难堪。仅此而已,罢了。我现在喜欢的,就一如我愿意把这枚蓝宝石戒指给她戴的这个女人——莫妍!就一如我刚才所说的,我爱莫妍。虽然只有一周,但是她对于一个人的爱的执着让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我们很相像。这是同道中人的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Finn用力抱着莫妍,一字一句都是出自肺腑。
禾舒已经气的发抖:“Finn,你不爱我……好吧,随便你。但是我告诉你,你喜欢谁都可以,就她不行。”她走过去,一把扯开莫妍,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一道红印。莫妍痛的叫出声:“嘶——”
Finn一把扯开禾舒,吼道:“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禾舒身形摇晃,快站不稳了,她不明白,莫妍到底有什么好的?Finn从来是惯着自己的,他们相识已久,却在仅仅一周时间内就变了心。曾经的浪漫像是潮水般涌来,越是浪漫,越是伤痛。“我要疯,也是被你们一个个逼疯的!就是你们……”她的食指划过陌言和Finn,“你们让平凡的人变得莫名的伟大,如果不是遇见你们,她永远都是底层的人,现在呢?她这个贫民窟里出来的女人竟然挽着加布尔雷思家族少爷的手臂,让陌氏财团的少爷喜欢着她。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要说相爱,就连相识都是奢侈。就是你们的施舍让这个世界的金字塔形出现了颠倒。凭什么……凭什么啊!”
莫妍脸色煞白,禾舒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小小的锥子敲击在她的心间,疼痛从着力点向四周蔓延,原来自己的境遇是那么不公平而遭人嫉恨么?
黑色长裙里的人蹲下身子,抱住双腿,眼泪决堤。“我恨你们啊……她到底有什么好?你们永远都是这么不公平,她不配,你们也根本没必要去睬她。我恨你们……”
Finn放开莫妍,她一步步走向禾舒,伸出手,递给她一块黑白格子手帕。柔声说道:“别哭了,你说的对。这不是我的世界,也不应该带我走进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而我的,绝不是这里。”理智和平静重新回到了莫妍的头脑中,“其实这么久以来,我也很来了。我想不会再爱了。我会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很美丽的梦,我曾经进入过你们的世界,但是现在梦该醒了,无论我是不是言美茵的女儿,都改变不了我是一个贫民的事实。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我也不可能改变我那卑贱的出身。无论是你还是武宇还是Finn,我都不配要求你们做什么。禾舒是公主,她是天生的公主,而我应该只是穿错了水晶鞋的那个。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就在今天,大家都讲清楚。”她吸了吸鼻子,来缓解酸痛,她很怕,话语中的颤音会让眼泪更快流下。
禾舒抬起头,眼线已经被眼泪冲花,蜿蜒在苍白的脸庞上。她突然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愿意去爱莫妍。“莫妍……”
陌言发红的眼眶让他看上去像刚杀了人:“你什么意思?”他抓着莫妍的手臂,逼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该离开了。”莫妍低下头,低声说道。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开,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走的。”
莫妍想要挣开他的手臂:“难道你还不懂么?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有不能逾越的沟壑,它太可怕了,可怕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去战胜,就算相爱又如何?是时机啊,它让我们不能在一起。你对我的爱,只会成为一种禁锢。”
Chapter 31
我们常常会陷入一个死角,在里面狠命地突破,却忘了其实这根本只是我们思想的误区。这些误区蒙蔽我们的双眼,让我们失去了太多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比如现在的陌言。
物极必反啊。
………………………………………
“我说不准啊!”陌言大声吼道,“你就那么想要离开我么?别的女人都喜欢我,只有你把我往外推,你到底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骗自己,你明明喜欢我,那么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肯面对你心中的悸动?什么不属于我这个世界,这只是你不敢面对自己的未来的借口罢了。你这么胆怯……”
莫妍看着近乎疯狂的陌言,无奈地说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想过……”她抬起下巴,不让眼泪划出来,“想过我们的将来。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和别人拥抱,接吻,然后回过头来说爱我。是你让我对未来丧失希望,是你啊。现在你来说我,禾舒说的没错,你就是那么自私。你想要的,你就一定要去得到,我不是个物品,你没有资格啊。就算我喜欢你又怎么样?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陌言抱住莫妍,手臂用力地禁锢住莫妍:“我不可能让你走!永远都不可能。”
“很痛啊……你还是这么自私,不会为别人考虑。这样下去,我们都不会得到快乐的。”
“不,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快乐。”陌言双手更加用力,他知道,他只想要莫妍在她身边,那就足够了。
“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莫妍沉声说道,“放开我。……我说放开我!”
“我不明白?我大老远地来找你,飞来比利时,就是为了见你,你说我不明白什么是爱。”陌言放开她,将桌上所有的杯子扫在了地上,玻璃碎渣溅开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你疯了!”禾舒尖叫着躲开,黑色长裙被溅起来的玻璃渣子划开,留出黑色的线头。
Finn走过去,想要拉开莫妍,可是陌言却狠狠推了一把莫妍,大吼着:“你为什么不肯留在我身边!”
莫妍向后倒去,白色高跟鞋的鞋跟折断,莫妍摔在了那片金色灯光下玻璃碎渣中,棱角上的光泽瞬间被染上红色的色泽。玻璃刺入莫妍的后背,鲜血从背后涌出,染红了天蓝色的礼服裙,更淹没了那刻闪耀的蓝宝石。还有,她口中溢出的痛苦叫唤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三个人同时大吼一声:“妍……!”“莫妍……”
定格。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想我再也不会说什么这样的话,我想我会永远爱你。可是如果时光能再往前一点,或许我们就不会相遇、相知、相识、相恋。也就没有现在的爱恋和痛苦。
——妍儿,我想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自私,在不停地互相伤害,我只希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我爱你,重新来过,我一定会放手,放手才是真正的拥有。爱一个人,该是让他快乐和幸福。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感情的纠葛却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你是最无辜的。真的,我想是我错了,我不该去刺激你,来找陌言。才会有这样的事情……
——妍……是不是我的爱让你变得沉重,其实,我只要你幸福。就够了。
破裂。
时光的裂痕,在伤痛下被放大成美丽的纹路。透过光泽的纹路,我们看到了曲折的未来。
【接上文】
又是这样绵延的夏雨,一眼望不到尽头,始终断断续续,却也从未消逝。本市的夏天就是这样不安而又燥热的,氤氲着温热的气息,薄薄的阳光从窗户中泻进来有种微微的光怪陆离。
整个房间都是白晃晃的,这种残酷而又唯美的白色,在某种意义上等于纯洁,也在某种意义上成为死亡的信号。
医院机械缓慢而又平稳的声音听得却令人心慌。
“滴——滴——滴——”
隔着一扇厚重的玻璃,陌言趴在玻璃上,呼出的白雾蒙上玻璃,瞬间消失,又蒙上。周而复始,他的手指摁在玻璃上,压出一片黄白色的皮肤。确实是在时光的隐射下看出了一点裂痕。玻璃后面的莫妍静静地躺着,脸上罩着氧气罩,她那么安静,若不是旁边的机械上的心跳曲线蜿蜒着,一定会有种已逝的错觉。
这是不是我们所谓的征兆。死亡平静的征兆。
外面的白色长椅上,Finn和禾舒坐在那里,已经三天了,这样不眠不休守候在她身边,但是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风尘仆仆的武宇快步赶来,停在陌言身后,冲上前去,趴在玻璃上:“妍儿……”
跟着前来的隋穗念、武潦和冉瑄雅停在那里,看着前面的武宇和陌言,当然还有玻璃后面的莫妍。
“陌言!”细小的声音从武宇的牙缝中传出,带着深深的怨恨,“你出来……我不想打扰到他。”
陌言仍然趴在玻璃上面,骨节泛白。
禾舒走过来,深深的黑眼圈窝在她的眼睛下面,她缓缓说道:“别和他说话了,他已经听不见了。”
“什么?他也受伤了么?”武宇小声问道,双手攥紧,奋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禾舒摇摇头,她懂得,这是一种对外界世界的逃避,不是听不见,而是不想听。一些压抑的事情对他的打击过大,从而导致他对于外界世界的失望,所以才会有这种逃避现象的出现。越是害怕,越是逃避,越是逃避,越是惶恐。这样的恶性循环在莫妍醒来之前,想必都不会有好转。
也就在这时,病房里的机械突然嚣张地叫起来,这种刺耳而又绵长的声音着实令每一个人都吓了一跳。“去叫医生!”武宇大声吼道。
隋穗念快步走到医生办公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进入病房,陌言仍然站在那里。墨黑色的双眸盛满了灰色,没有任何其他的色泽。他只是看着,看着莫妍的心跳机械从小小的波动曲线一点点变平,看着医生急的注射激素,看着医生紧张地叫着护士进行电击,看着医生大吼着加大电压……
直到所有归为平静。
没有比现在更加安静的时刻了。
怎么会这么安静?你看,这个世界只剩下我和你了……真的,你会抛下我么——我只有你了。你不可以,不可以丢下我哦。我会生气的。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Chapter 32
人生无常。
有太多事情是我们无法估量的,又或者退一步去说,是在我们之前的行为中就已经埋下了伏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因果。
从始至终,我们都不曾为对方去好好考虑过,我们唯一去做的,就是埋怨责备对方,就是强调着自己的可怜,博取着别人的同情,耍着无谓的计谋。有什么意义呢?终究是那句话,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想抢也只会伤的每一个人都体无完肤。
没有人会永远等待你,没有事会去让你后悔。
本市的灰云没有散去过,到了秋日,樱洛大片大片的樱花都已经凋落了,这是极为少有的。
莫妍去世已经三个月了。
在这短短的三个月中,翻天覆地。
将时针往回拨,回到三个月前,医院。
医生和护士离开了病房,盖着白布的莫妍安静地躺着,和刚才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死了,永远不会再醒来。
门外的武宇,一拳打在墙壁上,细密的血丝从指缝中渗出,还有,掺杂的,是武宇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隋穗念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仔细查看,却是让眼中的泪水滴在了他的手背上。冉瑄雅跌坐在长椅上,双手掩面,弯下腰来,肩膀微微耸动,武潦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将她搂在怀中,不敢发出什么很大的声响。
整个楼道中只要喘息声,抽泣声,这和白色,明亮而又美丽的白色多么相配。
Finn和禾舒两个人愣在那里,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很快,泪水便占满了眼眶,决堤,湮灭。
还有陌言,他站在那里,终于开始动了,一步,一步,一步走过去。“嗵”地一声跪在床边,扯开那块白布,没有眼泪,没有颤音,平静地说:“起来。快起来……”声音一点点地失控,一点点摇晃:“你起来啊!莫妍……你玩不过我的,别玩了,快起来。就算我输了好不好,我输给你了,你起来……我求你,你起来。”
门外的人,看着陌言跪在莫妍的床边,对着一具尸体喊了一天一夜。尸体怎么会有反应,直到医生走过来强行注射镇定剂,陌言才终于放开了紧拽着莫妍的手。
那一刻的手,分开的刹那,那就是,分开,决裂。
永远。
…………………………………………
让我们再将时间往后拨一点,到将近两个多月前,葬礼。
巨大的黑白照片挂在墙壁中间,这个拥有灿烂笑容的坚强女孩,还没有到成年,便早早结束了生命。是被几十块小玻璃插进背部,一块比较长的玻璃,直接插进肺部。
水晶棺材放在所有人群前面,站在最前面的言美茵、武侯明、莫林、武宇、武潦、冉瑄雅、隋穗念……
还有站在人群最后的陌言,他不声不响,只是看着,就和在医院一样一声不吭。但此刻,言美茵却一眼看到了陌言,她抽泣着,问道:“你还来干什么!你给我滚……”
陌言不动,仍旧站着。
“给我报警,我要告他误杀!”
这一声是来自于言美茵,她的怒吼中掺杂着悲痛。陌言却不为所动,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是跟着他跑来的禾舒大惊,对于陌言,如果被告误杀,终身监禁或者是死刑都会断送了他的前程,那陌氏财团必将无人接手,月缪的心血也会付诸东流。
“让我看着她……求……”
“你没资格!”陌言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言美茵厉声打断,“是你把她害成这样,是你这个杀人犯!你还有资格看着她么?你别打扰她,她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滚回家等法院的传票。武家自此和陌氏财团势不两立!”
陌言对于后面的话似乎没有任何碰触,他弯下膝盖,在黑色西装碰到地面的那刻,发出沉重的声响:“求你……让我看着她。”
他没有哭,却是让人感觉到了从心底迸发出的悲伤。
“保安,拉他出去。”
禾舒走过去,想要将他扯起来,可是他却仍是跪在那里。他终于落泪了,从莫妍死后第一次落泪,他大声嚎哭:“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现在,请让我看着她,在这之后,随便你们,治罪也好。”
“负责?”言美茵听到这里,扬起一个音调,说:“你怎么负责!她死了……你能把她救回来么,杀人犯!”她走过去,黑色绒面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下都带着深深的不甘和沉痛。
她扬起手,“啪”打在陌言脸上:“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你是个杀人犯。”她顿了顿,再抬起手,“啪”:“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你是个自私自利,根本不会包容的人!”
“啪”。“啪”。“啪”——
“这些都是告诉你,你的这种幼稚嘴脸,乘早给我收起来!打一巴掌给两颗糖,枉我对你这么信任,妍儿这么喜欢你。你就是个废物!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甚至一味地伤害她,你就是个情感白痴。你的行为深刻地反应出你是个多么蠢的一个人。”
陌言的双颊已经被打的通红,泪水糊在脸上,已经看不见了。武侯明这才走过去,拉走言美茵,留下一句话:“陌先生,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保安走过来,拉起陌言,将他拖出去,他一点反应也没有。黑色的西装在大理石上面摩擦,拖出长长的而又沉缓的痕迹。
………………………
莫妍向后倒去,白色高跟鞋的鞋跟折断,莫妍摔在了那片金色灯光下玻璃碎渣中,棱角上的光泽瞬间被染上红色的色泽。玻璃刺入莫妍的后背,鲜血从背后涌出,染红了天蓝色的礼服裙,更淹没了那刻闪耀的蓝宝石。还有,她口中溢出的痛苦叫唤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
妍儿,我爱你……
………………………
隋穗念快步走到医生办公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进入病房,陌言仍然站在那里。墨黑色的双眸盛满了灰色,没有任何其他的色泽。他只是看着,看着莫妍的心跳机械从小小的波动曲线一点点变平,看着医生急的注射激素,看着医生紧张地叫着护士进行电击,看着医生大吼着加大电压……
直到所有归为平静。
………………………
你为什么离开我?你真的好狠心……
妍儿……我错了……
尾声°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来,现在的陌言正坐在监狱的小房间里,昏暗而又沉重的密闭牢房,潮湿阴冷。
他却并没顾虑这么多,脸上冒出了细碎的青色胡渣,他举起手摩擦着脸颊,带出一点点热量。呼出的气化成白色的霜雾,好冷。
他手中翻看着一本棕色封面的日记,那是禾舒带来的,说是武宇交给他的。那是莫妍的日记。其实她是爱他的,一直都是,可是自己又做了什么呢。每次触摸到里面的一字一句时,总是有一股异常清晰的痛楚生长。
……………………………
2010年3月20日
今天班级里来了一个插班生,容貌十分令人惊艳,而且和我的名字读音一样。但是却是一个生动的花蝴蝶,到处招引女生,很烦。
晚上上班的时候,看到他和朋友来西餐厅吃饭,竟然说起了我。他未免太过自信,为什么我一定要喜欢他?真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
我讨厌,这样自以为是的人。
2010年5月2日
今天去邻省的游乐园,有武宇在的地方总是很温暖,他一直像一个哥哥那样保护着我,很开心有这样一个人,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碰到了陌言。在鬼屋,竟然只剩下我和他了,心跳很快,估计是被吓出来的。
后来武宇表白了,还给了我一条非常漂亮的蓝宝石项链,可是我很清楚,我不喜欢他,他欺骗了我,可我却怪不得他。是我配不上他。唉……希望一切都好。
2010年5月3日
武宇的母亲找我了,她和我谈了很多,武宇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这样的设定真是令人难以接受。越是不允许,我越是要做。
还有陌言,来到别墅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我当时很乱,我并不想……他一定恨死我了,对不起,把他推在雨里。
真的对不起啊,陌言。
2010年5月29日
今天是生日很高兴,那之后陌言不再和我说话或是什么,觉得有一些空。以前总是在一起拌拌嘴,现在不会了。失落……
但是他今天给了我一份生日礼物,很漂亮的一支钢笔,我想他应该放下当时的事情了吧。嘿嘿,我们是好朋友哦!
2010年6月12日
考试被怀疑作弊,很难受……
陌言,我恨你。
2010年6月20日
你救了我,才发现我每一页都有你,你到底什么时候已经进入我的心里了!讨厌真是讨厌,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2010年6月22日
你知道么,我以为好运开始了,我有了喜欢的人,有了完整温暖的家庭。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出现禾舒这样一个人。
她那么美好,完全映衬出我的卑微,或许我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2010年6月24日
那天在走廊里,你抱着我,我差一点就妥协了,可能你不知道,你身后的禾舒她竖着中指,她骂着我,那样我才用尽自己的力气去推开你,选择离开本市,去比利时……
我们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好么?
2010年7月2日
不知道现在的你怎么样,过得好不好,请允许我在夜里想你,现在的你是不是和禾舒在一起欢笑。不用管我哦,我遇到了Finn,一个很阳光的混血儿,很可爱。
有点像你。
Never mind I w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我收到了禾舒发来的,你们亲吻的照片。
我想我们终究是不可能了。
2010年7月4日
Sometimes it lasts in love, but sometimes it hurts instead.
……………………………………
陌言坐在小窗边,读完这本日记。将日记靠在胸前,有种莫名的温暖带着酸楚从胸口蔓延。泪水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他沙哑的声音从嘴中传出:“我还想和你一起看樱洛最美的樱花。就像那幅画一样……”
有时候爱情能成为永恒,但有时爱又如此伤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