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了海,真的好爱它,不是把它当做母亲,兄妹亦或是情人来寄托自己的情感,而是真真切切地爱上了它本身。我是一个诞生在海边的孩子,从出生起,就仿佛与海有着特殊的缘分,我枕着海浪声入眠,和着海浪击打沙滩的韵律呼吸,在海滩上奔跑,歌唱,让海亲吻我的脚丫。
可我只会在沙滩上玩耍,只会在海边歌唱。我从未真正拥抱过我所深爱着的大海,因为我不会游泳。没有学习亦拒绝学习游泳。
“ 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安静,不 ,是死寂,强大的力量将我挤压,推动着我的四肢百骸。我无处借力,四处挣扎而无济于事,抽搐的四肢被其扭曲,变形,内心极度恐惧却束手无策,就像是在上演的恐怖电影,没有声音才显得更加诡异。”
是的,这是我当初溺水时的感受,冰冷而诡异的海水仿佛要榨干我的能量和灵魂。也是因为这才使我拒绝学习游泳。
可我仍然深深地爱着它,看它的波澜壮阔,看它的水天相接,看它的喷薄日出,唯美日落,我会感到幸福。我知道,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另类的孩子,孤僻而又沉默寡言,但我不以为意,我只要和海在一起便足够,哦,不,还要有爸爸和妈妈的陪伴。一家三口的日子,真的好幸福。
日子渐渐拉长,亦如同我投在沙滩上的影子一样。在海边,我吹灭了第九根生日蜡烛。
(二)
现实并不完美,这个道理生活总是会残忍地让你切身体会一番。
我坐在沙滩上,紧紧抱着自己。是的,我不知道应该找谁来寻求安慰。此时,我才发现自己一直深爱着的海竟无法给我一丝庇护,我无法拥抱它,亦不想被它拥抱。依旧是波澜壮阔,依旧是深邃无边,可是,伟大的你在我父母决裂的时候能给予我怎样的帮助呢?不能!我哭叫着抓起沙摊上的沙子用力扔向海,慢慢蜷缩成一团,紧抱双膝,然后肆无忌惮地哭泣。
天依旧是那么蓝,海依旧是那么美,一声声海鸥的欢叫总会激起人们无尽的情思。可我就要与他们离开了!我要和爸爸一起搬到江南的一个小县城去生活,这是我爱了九年的土地,这里记满了我童年的欢乐啊!生活啊生活,你为何如此残忍,为何!
我眷恋地看着这生我养我的土地,第一次明白了何谓悲伤。
(三)
不知何时,思念成了我创作的一大主题,我怀念着妈妈温暖的微笑,好想好想她。实在忍不住了,便跑去打电话给她,开口都是相同的一句话:“妈妈,我真想你……”然后两个人便呜呜地哭泣。可是,我一直是在偷偷地打电话,我不知道如何向姑姑说清楚我为什么要打电话。每当听到姑姑的脚步声实,我便匆忙地挂下电话逃走。有时被撞见了,支支吾吾地招供打电话的事情。姑姑总要问一句:“有什么事要和你妈妈说吗?”我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打电话给妈妈只是凭着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赖,是不由自主的。那时的我哪知道这就是思念啊!
每当我摇头说没有事的时候,姑姑总会自言自语一句:“没事干什么打电话,长途很贵的。”我知道这句话并非针对我,只是作为一个要管五六个人的大家庭,精打细算早已成为习惯。
于是,我很少再打电话给妈妈了。她亦不会打电话过来,因为这里有她一直不愿相见的婆婆。
(四)
读过这样的句子:“每个人都有卸无可卸的包袱,退无可退的征途,忍无可忍的泪水,但往昔的伤不可追忆,握在手中只能陡增时间的灰与眼泪,愈想忘记,愈纠缠不休。”
可有时,征途的痛苦岂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而每年,我踏上征途从江南回到海边看望母亲,短暂的两个月迅速流逝,然后再依依不舍地与母亲道别,踏上返回的火车。个中痛苦,又有谁能体会!
车上肮脏的地板,凌乱的床铺以及浑浊的空气,刺耳的噪音,让人实在是难以忍受。旅途中的人分两种:一种离家越来越远,另一种离家越来越近。在密不透风的车厢里,粘稠的空气然人倍感烦躁。坐在车厢的人们往往会极有默契地把目光投向窗外,落在漫无边际的远方。有的人是快乐的吧,那目光的尽头定是父母关切的眼神还有家乡熟悉的味道。有的人是痛苦的吧,那目光中掩藏着不安和对未来的恐惧,将来的日子,只剩下他一人。
而我呢?我该快乐吗?我能痛苦吗?这里和那里,哪个才是我的家?我的旅途,是驶向家乡,还是远离家?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五)
江南是个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富贵的温柔的水乡让多少凡夫俗子,温雅儒生,俊才豪杰丧失了斗志,醉死在梦里。
“未老莫还乡,还乡需断肠”这句颇有些调侃意味的句子实则辛辣无比,这样的江南,究竟该远离还是前往?
我没有选择,父亲给我的答案是:前往!
其实,江南早就变了。看似平和的表面实则暗流涌动,但我想,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江南的学子依旧如书生般儒雅,但这丝毫掩饰不了平和下蠢蠢欲动的躁乱。南方的学习竞争压力太大,学生们都拼命地去学。这种压力,我在实验班体会的更加明显。班里的学生过早的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冷酷,他们眼里只有自己,只有利益。友情、团结、帮助弱者在这里早已绝迹。学习、学习、学习。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这仿佛是一条永不改变的真理。老师习以为常地去传授,学生们虔诚地去遵守。
可我们都还是孩子啊!
为什么我们得放弃那些青涩的梦想去学习我们不爱的科目,为什么我们过早地失去本该属于我们的纯真,为什么我们要让那些原本纯洁的友情染上肮脏的利益纠纷,为什么我们要通过成绩的高低来划分优生与差生,为什么要让社会过早地侵蚀我们?为什么?!
父亲,这就是您把我带到江南的理由吗?
我的心,好痛啊……
(六)
曾被《星际宝贝》中的一句话所深深触动:“我不会忘记每一给离开我的人 。”
想着想着,就流泪了,也许多愁善感的我对事物太过于敏感,可一想到每天离我而去的那些美好的事物,就忍不住伤心了,也许,只有海,能包容我的全部,只有海,能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my sea my s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