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薄暮,斜阳西垂,塘边霞光辉映,几尾斑斓漾起阵阵涟漪。晚风轻轻,吹起绒毛般轻盈的芦花,也吹动了我心中那片缱绻的美好。
每至夏末初秋的日子。故乡芦苇的盛景便拉开了序幕。池塘浅浅,苇荡深深。微风轻吻,清波浮动,芦花轻颤微微。花枝纤长,略显羸弱,芦花却繁茂,半青半黄酝酿着秋色;层层叠叠,宛若飞鸟的羽,风一吹,便是张开了洁白的翅膀,即将畅游天际。这时候,芦花成了花的飞鸟,飞鸟便成了鸟的芦花。
我曾在梦中无数次回望,望见便是那老家的池塘和家门外的芦苇荡。
九月,芦花盛开,外婆牵着水牛沿着湖走。风吹过了,芦花纷纷欢舞起来。草丛里,水牛安静的理下脑袋,外婆摸摸它的头,就温和地笑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当时也跟着她傻傻地笑了。后来我们沿着湖水继续走下去,雾气蒙蒙里,好像没有尽头。像走进一首诗里,更像走进一幅画里,如同永恒的,爱的卷轴。
往日夏夜,风也悄悄。临湖的院子里静谧安详,风声偶尔漏下的鸟鸣声,外婆讲故事的声音,混杂着水草湿漉漉的气息,微微氤氲着:“……人间既不能相见,唯在蓬莱仙山可以再见,但是蓬莱无路,只有靠青鸟传信……。”我揉揉眼睛,倚在她宽厚而温暖的胸膛,贴进她怦怦的心跳。
天地远阔,睁眼是满天的星光,闭眼是璀璨的星河。
…………
一年一年,一天一天,风一样的吹着,而临水的院子里少了一个我。神话中两个互相思念的人虽再不能相见,却还能靠青鸟传信。
然而我和外婆间却没有青鸟。只有风,这风从故乡的那一端吹来,渗透着芦花隐约的清芳,吹来外婆的笑颜和温暖的怀抱,她们紧紧地拥住我。
我有好几次梦到那片芦苇之中忽然呈现的湖水,梦到飞扬的芦花,梦到远来的白鸟久久盘旋于湖面,梦到湖心芦苇静立。思念,随时随地而生,原来于迷蒙中,于隐隐约约中,那片芦苇于我,更像是一个象征,一片一片,连同故乡,渗进皮肤,流进血脉里,不可分离。
“每一只船总要有一个码头,每一只雀儿得有一个巢。”遥远的家总在轻轻牵引着我,家乡的山水草本,皆似外婆温柔轻声的絮语,如浑然天成的诗,浸透着我悠悠漫漫的乡愁。原来,那片芦苇荡是属于我的宁静码头,是我想要栖息却再也飞不到的温暖巢穴。
指导老师:刘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