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海底,哺暗界众生十五年。——题记
夏末之风轻拂,拂过花木,其摇曳;拂过顽童,其自乐;唯独拂过他的汗水,他却默默无语……
广东的夏天是令人无法想象的热,甚至一年中有八九个月都是一个字——热。人们的着衣搭配仿佛全省统一:短衫或背心、短裤、凉鞋,也有些喜爱晨、午、晚跑的运动人士爱穿运动鞋,也大多是透气的。
终于熬过了白天烈日的暴晒,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夕阳拖着长长的残影,染红了大片东江,在西边若隐若现的高楼间,如一颗晶莹剔透的蛋黄,挂在楼林间。
吃过晚饭,我带着弟弟以及刚从澳门来广州过暑假的表弟表妹到小区散步。弟弟提着一袋垃圾,率先冲出电梯,我则为表弟表妹介绍我们的小区。刚出电梯大堂,弟弟就跑了回来:“我刚才看到在垃圾桶旁边的老人是个哑巴!快去看看!”那两人一听是哑巴,一眨眼便跑离了我身边,我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那是我最心痛,也是最生气的一天。弟弟脸上挂着嘲笑,右手指指着蹲在地上的老人,表弟表妹半蹲着,表弟似乎在试探他是否真是个哑巴。再看那老人,虽也是穿着短袖衬衫与短裤,可依旧显得十分寒酸:光是衣服上就有大大小小十几个窟窿。但凡是露出的皮肤,全是黝黑的,这与健康的黑截然不同,而是明显干过苦力活的黑。脸上的黑斑、黑痕夹杂着岁月之花。不,与其说是岁月之花,不如是劳累、辛寒之花。他的头发很长,很脏,似乎很久没洗了,也很久没剪了。他的颧骨突出,瘦骨伶仃,面无血色,让人怀疑是不是好久未曾进食。
这位老人大概花甲之岁,与其他花甲老人却完全不同。比如我的外公,今年已经63岁了,可依旧白发朱颜,不时还会去爬爬山,锻炼身体。但他,毫无一丝生机。
看着弟弟的动作,又看着老人低头不语,我喊道:“张润楷!快道歉!快!”他一脸疑惑地望着我说:“为什么?”表弟表妹也迅速跑到我身边,我继续喊道:“道歉!”见他不动,我冲过去,他也快速逃跑,我又叫上表弟表妹追过去,而我去代替他向老人道歉。
我的眼神锁定在老人的身上,他正在整理着弟弟扔在地上的垃圾。那垃圾散了一地,袋中的剩饭剩菜更是溅到了他的腿上,可他还是低头弯腰捡着,背驼着,令人十分心酸。
也许是我的脚步声,也许是我的脚闯入了他的视线,他的头抬了起来,一双布满疲惫的眼睛看着我。他的手又黑又脏,甚至有一股异味,晶莹的汗水在他的脸上也显得黯然无色,夏风也刮不走这“贴”在他头上的汗珠。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又指指弟弟逃跑的方向对着老人道:“对不起啊,爷爷,我弟弟他不懂事,回家我会教育他!”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老人挥了挥手,用手指了指嘴巴,沉默一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后来,我听妈妈说,这个老人七年前就在这儿当垃圾清理工了。每个月就几百块的工资,可他管理的回收站却永远是干干净净。他无妻无儿,小区管理处在一个偏僻的楼盘下给他收拾出了个住处。可他虽然是垃圾清理工,但在早晨五点,当人们还沉浸在梦乡中时,他会拿着个扫把,花一个多小时把小区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位老人虽不会说话,却仿佛告诉了我一个道理:残疾,不代表残废。既然不能为社会作出贡献与付出,那就为这些为社会作贡献的人作出更伟大的付出!
夏之夜晚,风凉,花木沙沙作响,可他的心与汗水,却是那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