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那雪埋没了世界。只有屋后,那一撮耸起的土,沉沦中,还有那隐约的泥土本色。
第一次见到黑子是在一个下着小雪的日子里,它是随一位独身老人来到这块小天地的。老人很慈祥,至于面容,只有那饱经风霜如同史书一般深深的皱纹和那双明亮却总也掩示不住一丝悲凉的眼睛映在我的脑子中。这就是黑子的主人,一个令我感到特别的老人。至于黑子呢,它也算一条大拘了,浑身乌黑连一点杂毛也没有,皮毛光滑得如同一匹黑缎子。它是我所见到的最沮柔的动物。记得我第一次小心地从门缝里探出头向外窥视老人那忙碌的身影时,却与黑子那圈圆的眼睛相遇了。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好奇,随后一个黑影向我窜来,我竟“哇”的一声哭了。因为我太小了,还很怕动物,正当我痛哭流涕时,手上觉得暖暖的,湿温的,黑子趴在地上亲昵地舔着我的手,似乎我们曾经相识,今日是老朋友又重新见面一样。于是,就在那一天,下着小雪的那一天,我与黑子成了好朋友。
黑子喜欢静。它总爱很温顺地趴在老人的腿上。—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总是躺在摇椅上摇啊摇,似乎总也有不尽的人生等着他细细品味。我总是很爱往老人家跑,不光是因为黑子,更多是因为老人总也有说不完的故事。老人边讲,那烟斗里便一圈圈的出小烟圈来。“咳,咳。”老人又咳了。这深重的咳嗽声与喘息声天天充斥着世界。黑子刚才还十分安闲地趴在地上,此时却臀觉地竖起耳朵,飞快地冲上床,随后三窜两窜就到老人跟前。用嘴塞给老人一个东西,我一看竞是一块洁白的手帕!黑子竟如此通人性。到这时,老人总会亲昵地拍拍黑子的头,然后轻轻地摸若它那柔顺的毛说:“黑子真是我的好儿子,真孝顺!”我总是很不解,黑子再好也不是人啊,人和动物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下雪了。雪下得很大。今年又该堆一个更大的雪人给黑子了。黑子,你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吗?冥冥中,一排熟悉的脚印向远处延伸,莫非黑子又回来了吗?那脚印,一直通到黑子的墓前——那个春天长满玫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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