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感谢萨克斯
虽然已是深秋,但中午依然很温暖。乐音悠悠,伴着阳光流淌。偌大的一个教室里,只有萨克斯手一人安详地独奏着,她脚下没有鲜花,她耳畔没有拳声。室内原来还有一个鼓手,这里曾是她们每天一起训练的地方。这时,鼓手正在楼下,默默地对着太阳倾诉:请把我的谢意传达给楼上的萨克斯手……
她们都喜欢音乐,同在学校的乐队,也结下了心照不宣的友谊—尽管不知彼此的姓名。每天中午基训时,琴房常被别的乐手占满。只有她们同在一个教室,鼓声铿锵,萨克斯声悠扬,互相用自己的方式照应着对方,乐声此起彼伏,又不小心造成了一些小小的嘈杂。
校园里的梅花悄悄地开放了,她们轻轻地踏在通往教室的楼梯上。会心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淡淡的,就像梅花的清香。那气息并不浓郁,也不是特别的芬芳,但确实使人醉迷。她们怀然心动:俗话说得好,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呢?对了,我们是“君子之交雅若梅”。
然而终究要分开了:梅花开始凋零时,一个陌生的女孩闯了进来—她是来替代鼓手的。鼓手有些伤感却又不乏幽默地说:“以后我可是‘自由之身’了!”
可是就在这个中午,倔强的鼓手仍然来了。她漫不经心地随便击了几下鼓面就准备离去。萨克斯手的指尖在乐器上来回滑动,按键发出的“哒哒”声在旋律中一闪一闪的,像精灵的魔法一般吸引着鼓手的心。鼓手犹豫了一下,唐突地冒出一句:“琴房空着呢。”萨克斯手停止了吹奏。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不过你在这儿吹更好,”鼓手喃喃地说,“这样我在楼下就能听到了。”随后,她注视着萨克斯手的眼睛,仿佛要把这双明亮的眸子永远镌刻在心中。她不想说,却又认真地道了一句:“再见!谢谢你。”之后,断然离去。萨克斯手望着鼓手的背影,心中的滋味不知该怎么表达。当鼓手走到教室的门口时,萨克斯手将乐器举到唇边,想吹出个什么曲调来,却终究没有发出一个音符。鼓手的脚步越来越慢,停住了。她回过身,向萨克斯手打了个“Thank”的手势……
这两个女孩之间的友谊也许就这样消亡了。不过,从那时起,萨克斯手的独奏突然变得比以前响亮得多—虽然鼓手就倚在门边悄悄地听。但是几天后鼓手终于不来了。听着风儿带来的来自萨克斯的讯息,就是安慰。
二、等待钟声
一个“叠日”(即“1月I日、2月2日”之类的,迷信的说法,说这种夜晚是鬼出没的时间。)晚上近11点,我们还在神聊。突然,从窗缝里传来一种从未听到过的声音。它有一点点浑厚,还有一点点弹性,在黑夜中回荡。我们一下子寂静下来,都想试试这是不是幻觉。而它,为了证明它的存在,足足又响了八九下。终于,有个室友开口了:“你们听见钟声了吗?”我们没敢应答。也许是因为她害怕得变了声调,反而比钟声更可怕。
从那个夜晚,我们开始敏感起来。11点钟的钟声也天天在响,让我们这些听鬼故事还嫌没劲的女孩们大大地“过了把瘾”。它有时只有一两下,有时多达近十下。不久,我们就抓住了一个规律:当刮东南风的时候,钟声多而悠长,似乎在讲述着一个遥远的故事,又像是给我们带来一份关爱,一种召唤。在其他风向或是无风的时候,钟声就少了,我们却多了一份期待,一种等候,我们开始了神往。
我们终于想起调查钟声的家了。它,应该是一座好大的寺庙吧。因为家住得远,所以我们大多对学校周围的寺庙不太熟悉,似乎只知道一个静安寺。根据“投票”,我们一致同意钟声来自静安寺。但钟声似乎不同意这一点,当天晚上比平时响亮了一些。静安寺那么远,怎么可能传过来这么响亮的钟声呢?“静安寺说”不攻自破。
“也许是玉佛寺吧。”又有一个室友提议。我们并不知道玉佛寺的确切地理位置,只能像木头一样地表示赞成(就是默认的一种)。钟声依旧,俯视楼下,一团团墨黑、却又依稀辨得出一点绿色的树叶里,一盏盏路灯散发着暖融融的光。墨黑与一点绿色越来越少,硬挺的线条与已经变得开朗得多的光线愈加明显。外加风的呼啸,学校的夜景实在是漂亮,配上钟声,倒还真有一点“诗情画意”。不过,我们早没有了“江枫渔火对愁眠”的心情,倒是天天都在等待钟声。每一次期待,都有全新的希望,每一个夜晚,都不会害怕。钟声像个冥冥的神灵,似乎没有它,我们就会在梦里听见,这暖暖的,柔柔的“当—”……
天冷了,钟声好像也失约了。好几次都没有听见。我有些伤神地对着同学倾诉,却有人一语道破那个早已无所谓的天机:“那可不是玉佛寺。要知道,玉佛寺比静安寺更远。那钟声,来自曹家渡的大自鸣钟。”
大家都认可了钟声的故乡是大自鸣钟。虽然没有了那份神秘,然而,我们依然怀着那一份天真的期待。当然,几乎每天,钟声来拜访的时候,我们都已进人了梦乡。这天晚上,我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今天让我们等待钟声好吗?”周围一片赞同声:“好!”
我们都睁着眼睛,侧耳倾听着。等待着似乎不会来的钟声—哪怕只有半秒钟。
三、快乐老家
明天,明天……
寝室里好安静,大家似乎都睡着了,只有轻微的、均匀的呼吸声,然而似乎又都没有睡着,似乎可以看见,眼睛反射的月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月光透过玻璃窗,照着一张略胖的脸,五官极可爱地排列在上面,天生的卷发贴在脸颊上。那是室长轶,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但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室长。她曾以最快捷的方法解决各室长都头痛的“值日问题”。她要求每一个室员熄灯后立即就寝,亮灯时马上起床,不影响值日生工作;她要求每一个室员铺平自己的床单,并且亲自往临指导,成功地保住了值日生实在难以拿到的分数……从此,这个寝室还有什么理由不每天拿满分呢?她的魄力无可抗拒,也不愧为全校最成功的班长、室长之一。轶的上铺,是高高瘦瘦的冰。她热情活泼,体育场上常有她英姿飒爽。冰擅长急救。记得一次熄灯后,室友韶突然犯胃病,大伙急得团团转,只知道给韶灌热水。冰命令大家让开。她迅速地给韶诊断,随后像医生似地取出几种胃药,借着触觉硬是找出了需要的那一瓶。同时,她让轶去找了老师。结果等老师赶到时,韶的胃病已基本解决,冰也安然人梦了。轶和冰的邻铺,是扬和音。扬的外语特别好,以致她唱起外文歌曲时,大家都说:“比原唱还好听。”此时,扬就会再给大家来几支她拿手的,或者让大家来点歌。音喜欢给扬伴唱。音的歌声十分清亮、悠扬。于是,大家又说:“比原唱还好听。”这个时候,她们就会叫皓来伴奏。皓睡在冰的对面,她会打击乐。冰说她的性格像《水浒》中的鲁达,她倒也不反感,突然就会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英国诗人雪莱的作品片断(一般是“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皓和下铺的悦是绝对的好友。她们常常会在一起讨论题目,常常会在一起打球,常常会在一起聊一些人生哲理……皓和悦的旁边,是韶和雅。韶拉得一手好二胡,曲子流畅而舒展,总让人心醉。雅是寝室的“和平鸽”,有时的小吵小闹,连轶出马都无济于事,然而当雅对着两方面及“中立派”都说了些“小道理”后,马上就熄了火、停了战,再也没有硝烟弥漫……
但是明天,明天……
寝室的门口挂着一张醒目的告示:请勿打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请让全世界最有缘的人在缘分尽头度过最后一夜。
回忆将伴我们入睡,思念会成为我们最大的安慰...”
显然,这出自皓的手笔。旁边的那一张漫画“全家福”也完全是悦的风格。漂亮的签名跳跃着。但是,明天,这张难忘的纪念卡应该归谁呢?不知道。她们谁都不想伤害谁,谁都不想放弃它,那就让它乘风而去吧.....
这个寝室与对面的寝室成了鲜明的对比:对面的寝室,自从会考结束后就开始整晚整晚地聊天—因为她们听说了,生活老师准备在下学期将她们8人分配到8个不同的寝室;而这个寝室,彻底地沉默了—她们有太多的话要讲,又有太多的话要听,一个晚上何尝够呢?
还记得,还记得,有一个晚上,她们曾讨论过“奇迹”。扬说,奇迹不只发生在白天,在深夜,更有撞上外星人的可能;音说,奇迹是不是太难以想像了一点;冰说,地球人之间也会产生奇迹—譬如说,下个学期不拆散,把上初三的我们放到初二、初一的楼层,或者把上初二的皓和悦放到初三的楼层就是奇迹;韶说,哪一天,我们在同一家单位重逢,或在商业场上成为了竞争伙伴,才叫奇迹;皓说,奇迹或许没个定义,但我认为那一次一起看流星雨(虽然没看到)就算奇迹;悦说,奇迹像幽灵一样的(此时大家都紧张得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雅说,别管什么奇迹,反正咱们或许正在创造奇迹;轶说,咱们当然正在创造奇迹:将住在这座大城市各个角落的我们安排到了一个房间,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奇迹。扬回答:有道理!冰接口:同意!音继续:说得好!韶日:不愧是咱们的轶!悦插嘴:原来奇迹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撞到了!雅感叹:有意思!皓发言:我们真是全世界最有缘的人!
或许再不会有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讨论,然而这永远是最温馨的寝室,永远永远是最棒的!但是,明天,一个学年结束了,室友们都要各奔东西。寝室是快乐的老家,这个寝室尤其难忘,是最可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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