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境界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想少年读书,初见人世间书中风光,饥不择食团回吞枣,但凡收罗到手边的无一不是废寝忘食一口气读完。(孟子》、《庄子》、(三国》、《红楼》......华彩妙句锦绣文章,一书在手自得其乐,比起孔老夫子三月不知道肉味更加厉害。一心只顾读书,读书比起约会美丽的姑娘还要吸引人。理所当然地衣带渐宽到猛然一看,不像自己,倒像自己一直窃笑的某位大叔那么肥大。其实自己已面色苍白,憔悴不堪,而且眼光越来越醇厚迷离,竟然要两个酒底玻璃片收纳。不过这种境界一般读书人都有过,还没有臻于化境。
第二境界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等到书读多了,读书不再是一种消遣和渴望。每每穿梭在象牙塔里迷宫一样的图书馆,那些古老而诡濡的文字就越来越神秘。百家、东西方圣哲、孔孟黄老,千百年来的思想、见识与论断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乃至一书当中自我矛盾、真理与谬误共同交融。各个学说、各个流派是混乱的、复杂的、花腔的、血泪的……如大江之水汹涌袭来叫人应接不暇。未免时时困惑,夜中冥思苦想辗转反侧,书成高楼,一人独上,上下求索而望尽天涯,难觅出口。
第三境界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在千百次思索、千百次探究、千百次挑灯夜读中,含英咀华、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前后对照、相互参证、实事求是、历史与现实地辨析与检验。无望之时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如陆游放翁所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将铅华洗尽,余留清明澄澈之论述;复抽丝剥茧,独存光明正大之心境;此扬彼弃,苦思之后得出明晰。远离喧嚣热闹的所谓“文学”,在那些清净安宁的字里行间,发现了启心开蒙的思想。读书的真谛,上以培育独立的读书意识和方式,明辨物我;以树立科学的读书态度与方法,求知求证。
以后再观世间众书,心境大开,书本经脉骨髓历历在目,头脑中有自己一种见解。所阅之书且不忙毁誉,冷静观鉴,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境界而出,读书至此,或者可自称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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