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在青海医学院学习期间,遇到这样一位同班同学,他叫王海燕。当时,他是我们班的班长,上学前是宁夏军区树立的标兵。听说报纸上、广播里,还介绍过他的事迹呢!
我初次和他接触的时候,觉得他总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从不见他和人开个玩笑。可是干起工作来却雷厉风行,不打折扣。从城市青年的眼光来看,我断定他属于那种“刻板式”的青年。
有一夭清晨,出操的铃声响了,同学们都已列队集合,唯独我还在呼呼大睡。他跑回宿舍,推醒我说:“快,上操了!”我嘟嘟嚷咦地欠了欠身子,等他转身刚走,我头又往枕头上一歪,睡着了!
没想到,一会儿他又返了回来,轻轻地拍拍我问:“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他奇怪了:“唉?那你为什么不出操?”我理直气壮地说:“哎呀!年轻人磕睡就是多嘛!”这一说,可把他激火了。他一把猛地掀起我的被子说:“年轻人如果都象你这样睡徽觉,咱们国家干脆什么也别干了!”他说罢手一挥,命令式地说:“快I”
我不服气地冲着他匆匆出去的背影辩解道:“哨,我才睡几次懒觉?你象我这么大的时候,说不定还夭夭睡徽觉呢!”我这样说,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海燕在班里年龄最大,而我恰恰在班里年龄最小,大的总该照顾点小的嘛!
出操回来以后,我一连三天没理睬他。哼!到底还是他先忍不住了:“好啦好啦!还生气呀,咱们恢复外交关系吧。”我板着脸,装没听见,他就用手胳肢我,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停了一会儿,他有些感叹地说:“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确实爱睡徽觉,可回想起来,我真后悔!转眼之间快三十的人了。那些年白白浪费了多少光阴、少学了多少知识呵!”他象看透了我的心思,又说:“确实,你很少睡懒觉。可是如果一味原谅自己,这‘很少、很少'加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养成一种惰性。所以干脆一次懒觉也别睡!”我听着、想着,被他那平静而诚挚的话语,深深地感动了。
从他身上,我还体会到了诚实的美德。举个小小的例子来说吧,我们在一家钢厂医院实习的时候,有位姓许的医生看到小王有本新买的《内科手册》,就托他顺便代买一本。小王当时答应了。可是很不凑巧,他接连好几天脱不开身。事一忙完,他跑到书店一问,书早己卖完了。他很犯愁地问我:“你看,怎么办?”
我说:“嗬,那有什么,跟他说没买着不就得了!”
他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不行,明明是我耽搁了时间才没买上,不应该骗人哪!”
后来,他还是把自己那本心爱的《内科手册》送给了许医生,才算了结。
和海燕接触久了,我渐渐地发现,他的生活并不是刻板的,而是有着“浪漫”色彩的。他爱吹笛子,爱写诗,兴致来了,还拉着我跟他对诗呢!
说来可笑,有一次,我们跑进齐腰深的麦田里,我拉小提琴,他吹笛子,玩得兴趣正浓,天空中忽然浙浙沥沥地下起雨来了,但我们仍然继续“合奏”。后来雨越下越大,把他的笛膜打湿了,他干脆不吹了,挺起胸脯,在我的提琴伴奏下,朗读起高尔基的《海燕》。当念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这句时,只见他突然一跃蹦到高高的田埂上,挥舞着双臂,做了个海燕展翅高飞的动作。这时候我发现,他完全不象教我学习针刺技术时那样严肃冷竣,此时此刻的他,分明进入了一种渴望美好生活的热烈意境。
噢,青年朋友,我还想顺便谈一点他的爱情插曲呢厂不瞒大家说,曾经追求他的姑娘不能算少,可他从未象某些人那样因此而自命不凡、自鸣得意。相反,他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在他看来,爱情是青年人必须经过的一关,这一关是对人的理智、道德乃至自身修养的检验,决不能随随便便,草率从事。我觉得他对待恋爱问题的最大特点,是诚实。确切地说,他正式谈过两次恋爱,第一次由于双方有些误解,乃至分道扬镳。可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海燕确定和一位女工订婚时,前者却对原来的误解深表内疚,又再次向他提出了恢复关系的要求。几封信写得非常恳切,这使得海燕很苦恼。但是他想,我既然已经选定了自己生活的伴侣,就决不能反悔再去和别人谈情说爱。于是,他把自己的近况、思想活动源源本本地写信告诉了先前的朋友,并从学习、思想上给了她很大的关心和帮助,终于使那位姑娘克服了悲哀消极情绪,表示要努力学习和工作,后来在那位姑娘结婚的时候,尽管千里迢迢,海燕还特地向他们表示了诚挚的祝贺呢!
当然,我说的这些,都是有关王海燕的一些生活琐事。然而,正是从他的这些日常生活琐事里,却使我感到了一个革命青年应有的高尚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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