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社会主义祖国

    在记忆的长河中，我己经数不清究竟指挥过多少次合唱了，但祖国的旋律却始终贯穿在我整个艺术的生涯中。为了祖国里作为一个音乐工作者，难道还有比这更神圣的事业吗?三十年代，我在丛林中指挥抗日将士歌唱，解放前夕，在游行和集会上，我指挥过大学生高唱进步歌曲，建国以后，我和同志们共同指挥了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数千人的大合唱。这些年来，我为什么多次指挥了业余和专业大型歌咏会的大合唱?为什么下工厂，到农村，去学校巡回演出，因为我始终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我的艺术生命和祖国的命运息息相关，是党和祖国给了我一切里

    我出生于一个艺术之家，哥哥司徒乔是个画家，青年冼星海常去我们家作客。每当冼星海和哥哥嫂嫂交谈时，我就搬个凳子坐在一旁静静地听，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许多道理:不推翻这个腐败黑暗的社会，祖国就不能摆脱苦难屈辱的现实，人民还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也曾亲眼目睹冼星海在群众中教唱进步歌曲的感人场面。冼星海的气质和胸怀给了我深刻的印象。后来，我才得知冼星海是个共产党员，我是从共产党人的身上看到了祖国的希望和未来的啊里

    一九四一年，我毕业于一个艺术专科学校。抗战胜利后，我随东迁的复旦大学继续到上海求学。我酷爱艺术。但那时素称“音乐之都”的上海，旋律却是人哭鬼笑。黄浦江上，美国军舰横冲直撞;夜总会里，国民党“劫收大员”寻欢作乐。我不由怒火中烧，心情久久不能平睁。学音乐干什么?艺术的出路在哪里?祖国的出路一在哪里?

    由于抗战后形势的变化，我变得有些苦闷、茫然了。以后的道路该怎么走呢?我是复旦大学“旦声合唱团”的指挥。这时，我试图用所谓“纯音乐”的“高级艺术”来解脱烦恼，排练了一些格调不高的歌曲。而学校地下党组织领导的另一个学生艺术团体，在同时却排演了不少进步作品，吸引、振奋了广大同学。这使我受到了很大震动。面对祖国仍处于屈辱和苦难的现实，我重新觉醒起来。在挟着小提琴上课去的路上，我漫步思索。我又想起了冼星海，对，我应该走他的道路，到人民中去，到斗争中去!

    祖国贫弱的现实和艺术的虚幻理想是如此对立。在学校地下党组织的教育和引导下，我重新用艺术投身于为了自由和民主、争取祖国新生的斗争行列，多次参加了上海学生运动和群众集会游行的指挥工作。美国兵强奸中国女大学生事件发生后，我给游行示威的同学编写歌曲，喊出了心头的愤恨:祖国的土地不许任人横行，祖国的儿女决不许任人凌辱卫我画漫画、写标语、作词、编曲，我把我会的一切全都调动起来为斗争服务。

    一九四八年初的一天凌晨，同济大学准备请愿的学生被数千名国民党反动军警团团包围了。包围圈外，前去支援的数千名复旦大学学生列队和反动军警对峙，党组织的一位负责同志向我示意时机已到，我手臂一挥，指挥同学们齐声唱起《团结就是力量》，一下子由纵队变为横队直往里冲，歌声犹如战鼓，在寒风中震荡，催人战斗。两支队伍胜利会师了。在这次斗争中，我被捕了。一个女共产党员握住我的双手:“司徒，不要怕!”我激动地回答:“是的，我们要斗争到底！”我已在多次斗争中看到了觉醒的祖国儿女的力量，看到了共产党的伟大力量。在狱中，我教难友们唱《囚徒歌》，鼓舞同志们的斗志，歌声驱除了牢狱的阴冷和潮湿。能为党的事业、为迎接祖国的解放多做一些工作，我感到分外高兴。我被营救出狱后，开始指挥复旦大学的三个音乐团体联合排练《黄河大合唱》，准备把这部具有巨大影响的合唱到别的大学、到群众中去演唱，从而激励人们向反动派作斗争的更大勇气。

    临近大学毕业的一九四八年六月，正是敌人垂死挣扎之时，国民党反动派大肆搜捕共产党人和进步学生，白色恐怖笼翠着上海。这时在美国的嫂嫂来信要我去费城音乐学院继续深造，姐姐也来信劝我回家乡教书，而党组织则希望我到解放区去。异国、故乡、解放区，何去何从?当然，在美国学习音乐的条件要优越得多，有世界一流的指挥家，一流的音乐学府，也有优裕的生活条件，只要刻苦努力，想作一个音乐家是很有希望的。但是，这样的经院式的音乐家能解除祖国母亲身上的重重苦难吗?我们心自问。不，我不能离开同志们，不能离开即将升起曙光的国上，我艺术的生命和祖国紧紧连在一起，我要把自己的全部艺术热忱化为祖国新生炉膛中的一块红炭。我从未如此激动过，《山那边哟好地方》不停在胸中欢唱，我踏七了去解放区的道路。

    我高唱着《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迎接了祖国的新生，担任了上海乐团的负责人兼指挥。我率领乐团巡回演出，在热火朝天的黄浦江码头，在灯火辉煌的人民大会堂，在丛山峻岭的佛子岭水库，在炮声隆隆的福建前线，为祖国歌唱，为建设祖国、保卫祖国的英雄儿女歌唱。在抗美援朝运动中，我参加全国音协赴朝创作组，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钻坑道，涉冰雪，创作了不少歌曲。我抱着当一名志愿军的决心写下的《当祖国需要的时候》，还被评为获奖作品;在建设祖国的热潮中，我又写下了许多首歌曲，赞美我的祖国，倾吐一个儿子的情怀。

    这些年来，我常常思索过一个音乐工作者的责任，我明白应该怎样用音乐为祖国为人民服务，振奋人们的精神。我曾结合不同时期形势的需要，创作了三百多首富于时代气息和节奏感的群众歌曲及九部大合唱，其中包括这两年创作的激励人们在新长征路上奋勇前进的歌曲。我辅导了多次歌咏指挥班，学员达两千多人，还举行了五十多次的音乐讲座.作为发起人之一，我又参加了发动全市中学生“班班有歌声”的活动。在南市区第二工读学校我教唱了《您是春风，您是灯塔》这首歌。它是我为失足青年赶作的，目的是唤起那些误入歧途的孩子们的良知。当我知道那些失足的女孩子带着我教唱的《您是春风，您是灯塔》这首歌，参加了“班班有歌声”歌咏比赛，荣获全区第一名，还代表整个区的中学生去参加市一级的比赛的时候，我看到了她们的进步，看到这些幼苗重新由黄到绿，焕发出蓬勃的生机，躺在病床上的我，感到了一种欣慰。

    人民需要最美好的精神食粮，需要文明的艺术。过去，我跟着共产党，为迎接祖国的黎明而放声歌唱;现在，为了社会主义祖国，为了党的事业，我愿献出毕生的心血，让我的艺术生命在这神圣的事业中闪射出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