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动是乡村教师,爱鸟成癖。上课讲鸟,下课后带学生爬树搭鸟窝。他在学校建了个鸟类标本室,没事就领着学生在里面捣腾。逢集,在街上挂了一溜鸟画儿,反复讲一只喜鹊吃多少害虫,一只猫头鹰一年保护多少粮食,也不管人家烦不烦。有一回大年初一,家家大清早儿围在一起吃饺子,他倒好,端了饺子到林子里给没食吃的鸟吃。
大前年春天,老远见市中心那儿围了黑压压一群人。我下车问:“出了啥事? ”“一个来市里告状的疯子。”我挤到前面,见他胸前脚后挂着牌子,上写着“保护环境,、“保护生态平衡”、“保护鸟类”。脚下堆了几百只死鸟,有的颜色十分稀罕,叫不出名儿。他像个演说家,手中拿着鸟,挥着胳膊。人们这才知道,这些鸟是山西某食品厂撤去做罐头的,一网几百只,一天能捕上万只,结果让朱以勋“人赃俱获,。讲着讲着,他流泪了。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闻讯赶来,当晚全市人都看到了他的形象。文警来了,给他敬个礼,请他到路边的一块空地上讲。围观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有的还帮他拾掇地上的鸟。
那年,朱以勋被评为县里十佳新闻人物。
后来,我又不断听到关于他的事儿。
他花了30元钱,从一个猎人手中买回一只珍禽放生;
他卖了几百公斤粮食,自费到南京去参加中国生态保护会议:
他拿出妻子卖猪攒的家里仅有的20。元钱,又东凑西借,向国内各地和世界各国寄去他写的“爱护益虫鸟兽倡议书”;他和他的学校,与日本爱鸟协会、京都小学挂上钩,“互赠交流保护环境的儿童画。日本一家《我们的自然》杂志,以大篇幅介绍了他和他的学校,
最近,县里的一个部门要调他,农转非。他不去,说县城里没鸟。人家都说他“傻”。
谁也说不清这些年他为了保护鸟类摘宜传花了多少钱,卖了多少粮食。他曾经扭送一个捕鸟人到乡派出所。这人出来后,有一天碰到他,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推进路边的粪池,扬长而去。还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从路边跳出一个人,一棍把他打得头破血流,晕了过去,至今也没查出是谁干的。前些时,农村兴起一股捕黄鼠狼热,一张皮至少能卖40块钱,他挨家逐户宣传黄鼠狼的好处,还让学生回家动员家里人别逮。学生还真听话,回家就把黄鼠狼放了,气得有的家长扬言要“宰”他。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爱鸟?他激动地说:“如果没有鸟类,人类就不能在地球上生存,因为昆虫的力量如果超过鸟类,所有的植物就会消失。”
在他所在的那个几十万人口的江苏唯宁县里,提起他的名字,没多少人知道。但说“就是那个爱鸟不要命的人”男女老少没有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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