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文豪欧阳修感到薛居正所修《五代史》繁琐失实,重新修撰了《新五代史记》,藏于家中。欧阳修去世后,朝廷听说了这部史书,就从欧阳修家中取出,由国子监刊行,这就是今天二十四史中的《新五代史》。
欧阳修在撰《新五代史》时,对五代兴亡的历史,颇多感慨,他以史学家、政治家敏锐的眼光,对一些历史事实发表精辟的议论,为后世提供鉴戒。这些史论从某个侧面总结了五代兴亡的规律,很能发人深思。其中《伶官传序》是很有名的一篇。明代古文家茅坤认为“此等文章,千古绝调”。现代诸多古文选本都选了这篇文章,一般都题为《五代史伶官传序》。这确实是一篇绝好的文章。
伶官。就是朝廷供养的乐师。这篇文章是《新五代史》“伶官传”的“序”,但它并不仅仅局限于伶官的叙写与议论,而是有感而发,推原后唐庄宗得天下、失天下的过程,抓住后唐庄宗得天下后沉溺于伶人乐师,最终造成“身死国灭,为天下笑”的史实,引出发人深省的规律来。
后唐庄宗李存韵接他父亲李克用的权力,继位晋王时才二十三岁。李克用临死前交给他三支箭,要他讨灭北方的刘仁恭(燕)、朱温(梁)及契丹。这时候的李存歇是一个有进取心的军阀,他雄心勃勃,南征北战,讨平了北方的燕,灭了朱温建立的后梁。建立了唐,史家称之为后唐。
欧阳修在《五代史伶官传序》中,以简洁、雄健顿挫的笔墨,描写李存韵创业时的气势:每次出征前都以庄严的仪式,杀猪羊告祭太庙,请出箭来,放在锦囊,背在背上,征战时都是冲锋在前;凯旋归来又把箭归还太庙供奉李克用。欧阳修大笔淋漓渲染他创业的气势,写道:“方其系燕父子(刘仁恭父子)以组,函梁君臣(后梁朱温的儿子朱友贞及其臣属)之首,入于太庙,还矢先王而告成功,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李存韵在创业时,确实有点雄图大略的样子。
可是,李存助创立后唐之后,沉醉于伶人乐宫的声色歌舞,有时甚至穿着彩衣,同伶人一同演出、戏耍,还为自己取了艺名。政治上他也依靠伶官,宠信伶官郭从谦等人,造成伶官弄权的局面。这种耽于逸乐的作风必然使政事日非,终于造成败亡的命运,所谓“一夫夜呼,乱者四应,仓皇东出,未及见贼而士卒离散,君臣相顾,不知所归。至于誓天断发泣下沾襟,何其衰也。”最后李存勖也被乱兵射死。
欧阳修对李存勖的“盛”、“衰”作了鲜明的对比:“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从中,欧阳修得出了“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的结论。欧阳修在文章中还进一步指出:“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也就是说,祸患是从细微的东西积累而形成的,智勇的人也大都为沉溺于逸乐而陷入困境,不只是伶官而己。欧阳修这篇史论的主旨是劝人不要沉溺于逸乐,不要玩物丧志:而要忧心国事,为国事操劳,才能有利于家国,使国家兴旺。
重读欧阳修这篇文章,感慨颇多。现在一些地方官员,远没有唐庄宗兴国的功绩,年纪轻轻就整天沉溺于声色歌舞之中,或者长期包租高级宾馆。或者沉溺于饭馆酒楼,逢饭必卡拉一番,饭后必桑拿数时,桑那后必舞池潇洒走一回……如王宝森、陈希同、铁英之属。什么为人民服务,群众冷暖,对不起,“拜拜”了!王宝森之流已应了“逸豫可以亡身”的“自然之理”了。现在还有一些类似王宝森之流的人,尚未应这个自然之理,但正如陈毅同志常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通通都报。
当然,在我们这个有悠久优良传统的国家,出了无数英雄豪杰的民族里,为国忧劳的人还是占多数,历史上多少仁人志士如范仲淹、文天祥等等先不必数他;即以当世而论,去者如孔繁森,生者如李国安等等,都是忧劳国事、心怀群众的大写的人。鲁迅先生曾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应该指出,这些人的出现、脊梁的形成要靠社会去培养,不可能自然出现、自然形成的。江泽民同志说,中共十四届六中全会的中心议题将是思想道德、精神文明建设。我想,这是要培育我们民族的精神、培育我们脊梁的英明之举。在党和人民的培育下,孔繁森、李国安将会是千千万万的;有一代代千千万万的孔繁森、李国安,我们的国家民族何愁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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