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根本、完全、统统都是一个样。
堂姐就快大学毕业了,说她是个新女性,不肯为了那个高个高薪高学历还说要养她一辈子的求婚者放弃考研。姑姑便请来另一新女性(据说是从美留学归来的)前来劝阻:“争那么多有什么用?到底是女人。你看看人家美国太太,整天就是去健身房啦,打打网球,再到海边度度假,那才叫新女性。”堂姐一听“美国”二字便立刻戴上钻戒,准备去做新女性啦。
原来穿着开胸装的堂姐和裹脚外婆没两样。
隔壁小小的爸、妈是大学教授,常向大大的妈,说他们是素质教育;说大大妈那样只会把他弄成书呆子。可那次小小数学考了不及格,他的宝贝吉他便被送人啦。
不管他是大大还是小小,反正父母总是一个样。
爸爸说他年轻的时候,也常想活得有点意义,也常说人总是要有点理想的,也常鄙夷那些失去自我的人,但当他发现这个世界有人减肥,有人饿死后,他说:“人生啊,路漫漫其修远兮,实在不能没有钱。”
反正他说了,长大了,也就和他们一样啦。
我上幼儿园那会儿,大街上的小伙子一窝蜂地蓄起了长发,我长大了,又一阵风地剃成秃驴。现在我明白,流行永远都是共性,哪怕是追求个性的手段也都一样。
我初中时有个好友,就是不信应试教育的邪,就是我行我素,但现在却一头扎进题海,吃高考吃过的剩饭,研究高考咳出的唾沫。
她说:“将来总是要凭学历的,再说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大家都一样,也就心理平衡啦。”
于是我怀疑,“一样”是可以麻醉人的东西。
但我还是想,就算所有人都自觉自愿地回到那个既定的模子里,把自己压制成“样品“,我也是得“洁身自好”的。
可那天当我坐在人力车上,抱怨车夫跑得太慢,让太阳晒伤了我的美丽的肌肤时,我也不那么胸有成竹啦。因为我记得小时候,我怕车夫太累以至于悬着屁股不敢坐,作蹲马步状。(那时我真蠢得可以,还以为屁股不碰座位,重量便不在车上呢。还在心里一抱怨爸妈的冷酷。)我常笑我的同窗们为个分数,争得面红耳赤,可那天测验,当同桌小岛将卷子让给我看时,我眼皮都没眨一下,交卷时我想:我也不必自作清高啦——自己也一样。
我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世界,所有的人长着同样的面孔,说着同样的话,有同样的欲望,然后带着同样的遗憾化作火葬场同样的青烟,一团团地远去啦。
于是我终于发现——原来大家都一样,原来都一样的大家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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