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之前我还幻想着如果有朝一日我活腻了,一定会自杀或是遁人空门。冰心对生命的诊释过于美好,似乎不太真实;保尔那鼓舞一代人的话听起来也遥远空洞了些,始终不能打动我。打动我的是今天的这个眼神。
那眼神来自一个垂死的病人,他遭遇车祸弥留之际,紧紧地抓住亲人的手,已不能言语,只是那样执著地用眼睛射出一束光。我不明白,一个人的眼神里竟有那么多依恋与不舍。之后他终未能逃脱死神,之后便是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个结局似乎俗套了些,但至少那个眼神是不平凡的。
我揣测着那个人的眼神,对生的渴望多于对死的恐惧。我为先前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怎么有这样不珍惜生命的想法?
中国有句古谚:“好死不如赖活。”这正道出了一个善于忍辱负重的民族对生命最朴质的思考。活着,不是件容易的事。你需要以人类最原始的警觉注视周围的一切,时刻提防着这个充满诱惑又随时可让你钻人陷阱的社会。活着,你要学会说很多违心的话,要学会把自己藏得越来越深;活着,需要太多的包袱和小心翼翼,真的很累。活着要面对挫折,强忍着伤痛,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摸索着,爬行着。可若是死了,的确是一了百了,落个干净。可一旦面对死亡,所有屈辱结束了,所有的希望也随之结束。你将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或许是无尽的黑暗,或许你真的就此睡去,没有知觉、没有情感、没有言语,所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都与你无关,你不再有资格分享这个世界的欢笑,多么的可怕!
生命有时是多急流险滩的,苦难、艰辛正是为了锤炼命运的强者。每当这个时刻,总有一批意志薄弱者像轻易放弃生命那样卑鄙地放弃了理想、尊严和奋斗。他们经不起考验,终将被命运抛弃。而那些不畏困难、勇往直前的人在一番拼搏之后如大浪淘沙般被留了下来,或许他们不一定会成功,可此刻这些真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从未放弃过信念,他们将最终体味到“活着”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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