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开花墙里开

    它太高了，甚至遮住了半边蓝天，中午的时候才能看见太阳。我倚在这古老的墙边。这墙已经有些损残，长了青苔的古砖娜隙中可看见白色的糯米浆，它已经很老很老了，但它依旧锁了我十八个春秋。

    在这四四方方的四合院里，找不到生气与精彩，它已经完全落败了，古老陈旧:青石板、瓷瓶、陶碗、红梁，还有终年不断的一灶香。母亲总企盼着家族的复兴，而父亲总叹着气，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

    很小的时候我出过这古堂，外面的世界像烙印一般印在我最初亦最美好的记忆中:外面青青的绿草和漫地的山花，在风中摇曳，散发出拨人心弦的香味，香味很淡，但相当诱人、相当动人。每天我都倚在墙边，渴望闻到那种香味，哪怕是冬天我也这样傻傻地贴着墙，闭着眼睛去感觉、去寻找。

    父母不许我出古堂，不让我接触外面的世界，我的世界就是这古老的堂院。父母从小就教我习古人之道，学古人之书，希望我知书达礼。十八年来我默默地在古堂里生活学习。

    然而，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风早早地温暖起来，我的心也有种莫名的冲动和躁动，这是不曾有过的。我强烈地渴望闻到墙外花的香味，我猜想、我梦见:墙外的花漫山遍野，灿烂又缤纷，有美丽的蝴蝶萦绕，还有那动人的花香。于是，在这份渴盼中，我用手提着裙摆，踩着木椅，向墙外探望，看不到…第二次我又加了一张木椅，还是看不到……第三次……

    我看到了!远处，很远处，真的有我梦中的美景，天际边有花香鸟鸣。我的举动被父母发现了，他们认为这是丢人的，他们教训了我，我依旧守在墙边，每天，期望着花香。

    终于有一天，一束花被人从墙外抛进了墙里。花很美，是鲜艳的红色，我也真切地闻到了花的香味，形容不出来，但这香味的感觉妙不可言。我把它藏在床下，梦中也能闻到香味。奇怪的是，在这个古堂中，只有我可以闻到这香味，父母无论离花多近，也丝毫察觉不到。

    之后，每三天墙外都会抛进一束花，颜色五彩缤纷，花的种类亦不同，香味更是春兰秋菊，更擅胜场。我变得快乐起来，每天倚着墙，想墙外的人是谁;每天坐在床边、闻着花香吟诗诵赋……

    春天走了，花也不再抛进，我的心宁静下来，古堂的空气已经丝丝缕缕渗进了花香，墙外开花墙里香。我盼着明年的春天，也盼着明年的墙外人和墙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