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坐在蛋糕店,喝着果汁,听着他说同奶油一样甜密的话,一起计算着买房的话,哪个地段哪个楼层更好,首付多少月供多少才可行。可第二天中午,他和经理一起笑盈盈地出现在食堂里,由他宣布着他俩的婚期。周围的人将视线从他们转向我,又匆匆埋下头看着碗里的饭菜。我恨恨地想,我还不如桌上的青菜耐看吗?于是,安静之后,我率先鼓起了掌,整个食堂里我拍手拍得最响。
没什么的,我对自己说吃饭、工作、回家,跟以前一样。只是吃晚饭时,妈妈不经意问了问“中午吃的什么?”我努力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我中午咽下的究竟是什么?似乎记忆里只有他和经理的笑脸和着苦涩被我大口大口吞了下去。
他进来时我正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发呆,他的笑容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般柔切而遥远,恍恍惚惚的。他从身后拿出一大袋上好佳爆米花,撒开包装递到我手上,“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皱着眉问,不忘将爆米花大把地放进嘴里,“要是我吃得胖胖的,你会不会不要我了?”话一出口,猛然想起不是会不会,他已经不要我了。爆米花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忍了一下午的眼泪无前兆地涌了出来,在脸上肆意横流,停止哭是在他那句“你一哭我很心疼”上,多假呀,很快他就要是别人的丈夫了。“出去”,几秒钟后,我将手上的枕头狠狠砸向他,然后,抓过什么朝他扔什么。
能够心平气和,至少看上去是平静地同他坐下来谈谈,是三天以后了。
坐在去了几年的蛋糕店里,除了身份和心情,什么都和以前一样。我心甘情愿地坐在那儿听他的情话谎话,他说“真的很爱你,所以才不想让你跟我受苦,我们都没钱,光有爱,能过一辈子吗?别人吃香喝辣,跟我只能吃清水煮白菜,难道你愿意吗?”他还说“婚姻和爱情是两回事。不管娶谁,最爱的都是你!”当他伸出手说“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别离开我,以后我们还在一起,好吗?”许多恶毒挖苦的话在嘴边又咽下,我除了站起来走再没别的选择,我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我愿意”,一口气跑出来很远,还是回头看了看,而他,并没有追过来。
舍不得也好、不甘心也罢,他和她的婚礼还是如期而至。他们大宴宾客那天,我对父母说:“我要加班搞一个广告文案,谁来找我也不见”,然后关上门,关掉了传呼、手机和电脑,坐在地板上喝得一塌糊涂,点点滴滴的泪和酒湿成了一片无奈,那些零落的破碎的回忆,就如雨后彩虹般在泪光中升起。到底是为什么呢?我究竟是输给了爱情还是敌不过金钱?也许我真的就不知什么是爱,该怎样去爱,但我毕竟爱了,再失败,付出的也是真真切切的感情。
地下的易拉罐横三竖四地堆在我身边,一直不喜欢罐装啤酒,那些泡沫总是稍纵即逝让我感到失落,不知喝到第几罐时,拉环断了,我摇摇晃晃起身拿过刀,想把它撬开,一滑,刀尖戳到了左手食指根部,我疼得扔下了刀。那是把非常锋利的英吉沙小刀,眼前似乎已血流成河,我想伤口一定很深,没敢看,就用纱布裹了厚厚一堆。
醒来已是次日中午,看看满屋狼藉,又看看弯曲都困难的食指,我尝试着弯了一下,似乎立刻感到了钻心的痛。我自嘲:这就是身心俱伤吧。他们有婚假,我呢?公司没规定失恋也有假,这个月我已经儿次了,好像主管半开玩笑地说过再有一次就辞了我,怎么办呢?今天又晚了,约的客户,别的同事……
听到好友兼搭档在门口同妈妈说话,妈妈尽职地说我在搞文案,她说知道,就是来送资料的。她一天丢三落四的。然后她走进了,敲门了。“昨天热闹吗?”我扭过脸,“干嘛装这副怨妇的样子?”她避而不答,“我被开除了吧,你怎么也没上班?”“傻了呀,今天星期天!”真的呢,这段时间我已忽视了几号星期几,一直是以他离开我多少天来度日。“手怎么了?”她盯着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指:“别碰!”我大叫着抽回了手“怎么能包成这样呢!”她拉开窗帘,把我拽到阳光下,一点一点小心地打开纱布,最后,我们吃惊地发现,居然只是划破点皮,连一滴血都没有。
我大笑,一直到笑出泪来,原来错以为痛,未必有伤,只是自己不敢面对罢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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