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听说学校附近新开了家小吃店，趁早，我想去看看。

   真的不错，店里装修得很好，各色小吃应有尽有，令我眼界大开。突然，我发现了他，或者是极像他的一个人—在做生煎。他的脸一点没变，还是小学同班时的样子，然而看他那熟练的动作和紧皱的眉头，我又不得不提醒自己别认错了人。于是我盯着他看，那俊朗、清秀的脸孔分别告诉我那是他，但那粗壮的手臂和不苟言笑的神情又给了我相反的答案。要知道，以前他是那样瘦弱并且爱笑。两个截然相反的结论同时在脑中出现，互相矛盾，并且充满了整个思维空间。

    我实在无法得出一个令自己完全信服的结论，于是敲了敲隔在我俩之间的那块玻璃。他看了我一眼，又迅速把目光移向别处，露出冷酷而不可捉摸的神情。也许我真的认错了人，不然我对他笑他怎么会毫无反应?难道他忘记了我们的友情?不会的!我真的认错了!我迫使自己相信这个结论，但我又实在无法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相像的人。我还是不愿放弃，透过那透明又似乎能隔绝任何情感的玻璃，盯着他。

    他熟练地打开锅盖，用铲子轻轻德了撼那些饱满的生煎，凭经验知道可以出锅了。

   他伸手，我连忙把手中的票子通过那玻璃上的一扇小窗递给他。接着他终于开口了:“拿走还是在这儿吃?”我只顾看他，没料到他突然问我，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口说了一句:“拿走。”于是他准备装袋，我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改口:“不……不，在这儿吃。”我不知为何，心情有些紧张，很怕他生气。于是，他很麻利地给我装盘，说了声:“给你。”不会错了，那正是他，绝对不会错，他的语调一点没有变，只是语气生硬了一些，没有了往日的随和。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的好友现在却如同从未相识的路人?那块玻璃真的将我们几年的友情隔在人海两岸吗?我思索着，我现在是重点中学的学生，而他现在却只是一个出卖劳动力的打工仔，也许他认为我们的身份悬殊，我现在是他的顾客、他的上帝，也许正是这点使他没有勇气认我这个老友。

    待我收住思绪的组绳，却发现盘中的生煎只剩下一个了。当我品尝这最后一个时，我的一个同班同学走了进来，我们愉快地打了招呼。我们都是重点中学的学生，难道是这点使我们的招呼那样和谐而热情?

    “我没来过，味道怎样?”他问。我思考片刻，说:“如人生，百味!”然后在他不解的目光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