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先生教我们三年美术。他个头偏高,眉目清秀,腰杆很直,谈吐高雅而和蔼。可以说德、才、貌兼备。对于美术,我够得上是差等生。人家刘燕池、金以云、杨光和等大笔一挥就得甲,而我吭味半天得个乙,就不错了。不过,我仍然十分热爱我们的邓先生。你向他请教画画,他在你的作业上动两笔就大变样。在1950年抗美援朝时,邓先生上美术课,在黑板上仅用几笔就把美国总统杜鲁门、侵朝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的嘴脸画出来了,且可笑而逼真,大家都用欢笑为邓先生的妙笔喝彩。我在想,如果我有那两下子该多好哇!邓先生除教初中各班美术课外,还辅导学校《美术研究会》、《美术小组》,这些组织有上百人参加,有时每周活动两次。在这些人员中出了不少艺术人才,如东北美术学院院长英若识、高级画师高士薄(曾在中央电视台讲课),还有若干人去了美院附中,后来也成了艺术人才,如金以云、杨光和、还有的人成了建筑师。邓先生总是面带笑容与世无争。1974年我到学校看高先生那次,也看了邓先生。当时,取消了美术课,邓先生改教语文课。1996年的一天,我在电视台“夕阳红”栏目里看到了久违了的邓先生。我立刻打开录相机,把那一段录了下来,从电视上得知邓先生退休后,利用两年的时间把他在20年代,儿时记忆的老北京柳巷胡同的所见所闻,确有的人、事、风情、民俗,用彩色工笔画,画了下来,共画了109幅,每幅画都配上诗、文,且用毛笔楷书写就。这件事被国家有关单位发现,邓先生的画,代表我国20年代的民情画,拿到日本去展览,为国际民间文化交流作出了贡献。此画作还被影视界作为老北京影视化装的重要参考资料。
邓老师1916年生于北京西城柳巷胡同40号,并在那里住了八十多年。那是一座典型的老北京四合院。青砖、灰瓦、红房榆。院子里枣树上的枣,邓先生从小就打着吃,直到现在,吃了八十多年。先生早年毕业于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当时画界最高学府),他的画我早就佩服,但他的诗作和毛笔字有那样的功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想再去看看老师。但听说邓先生已不在北京,原房子已拆掉,先生已搬到河北省三河县他女儿那里去了。1997年我有机会到三河县见到了邓先生。八十多岁的他,腰还是那样直,说话声音没变,只是耳聋了些,走路有些缓慢。我和邓先生合了影。1998年5月3日我年级在母校举行了大型聚会,其间邀请了教过我们的所有老师。邓先生是乘出租车来的。他和我们及他的同事们共同度过了几个小时,一直很高兴。这当中少不了和邓老师合影留念、碰杯贺。会上得知邓先生的大作(陋巷人物志》已经出版,我和其他同学去买了四本。看了邓先生那感人的画、诗、文,实在让人爱不释手。著名表演艺术家,邓先生的学生于是之在序中说:“我惊讶邓先生的记忆力之强,七十多年前的人和事,以及那时的民居、衣着、工具、器皿等的形象,迄今记得那么清楚,一一出之笔下,生动鲜明,呼之欲出,足见生活中积累观察工夫之深。”我曾建议母校把先生的作品扫描成软盘,在百周年校庆时卖给他的弟子们,一定成为畅销软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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