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约在午夜时分,临近十五的月亮,透过窗玻璃照在我脸上,我迅即想到: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在海岛上过夜!
同室几位省市新闻单位的同行,白天在大海里扑腾够了,此刻正睡得香甜,我从他们的奸声里听到了惬意和满足。
我,也应是惬意和满足的。托省记协的福,有机会来璋岛一游,而且是在暑气未消的八月,是从拥挤嘈杂的都市来到这海岛,心里既充满了新奇感,又带着暂时摆脱的轻松。可是,我摸了摸包上纱布的脚趾,瞥一眼在脚头熟睡的老懊(我把这老兄的姓改了),一丝轻悔微怨袭上心头。
昊天朗日,平沙缓坡,璋岛浴场的海水是纯净而温柔的,会不会游泳均可推波戏浪,尽情玩耍。遗憾呀,我却接受别人的建议,把相机带出门上无锁的住室,并在离开人群的一处礁石上更衣。结果涨潮时浪打礁石,溅湿衣物,我扑过去抢救,不料脚碰上暗礁,血流不止……
一点轻伤算不了什么,我抚摸伤处已经不觉得疼了。只是随行医生告诉“不能再下水了”,使我的情绪一落千丈,我只好独自躺在过去为驻岛部队营房的一个设备简朴的房间里睡大觉,睡够了,起来漫游全岛,也有一番情趣。我想借此接触一下岛上人的生活,可我把这个状若蜷曲而卧的小鹿(或璋),有着向阳坡面的“海上丘陵”走遍了,也没见到一个闲人,听说这不足两平方公里的岛上有120户人家呢。我更加后悔不该把在陆地上的戒心带到岛上来了。
躺在床上,一时思绪难平,而窗外的月亮仍在静静地、安详地照着我,象波德莱尔散文中描写的那样:“她怀着母亲般的温柔扑在你身上,并把她的颜色撒在你脸上。”我被她的慈感动了。翘首细看,才发现岛上的月亮是这般明亮!我披衣走出门洞,只见满天清辉,把小岛蒙上一层柔曼的银纱,远近高低,成为一体,既简单,又神秘,还有繁星悬坠,象银幕上经过艺术处理那样光彩美丽。但我并没有被眼前的夜色所陶醉,我的听觉所获,更使我感到新奇。
“卿卿,卿卿,卿卿……”这是蟋蟀在鸣唱,还是别的什么虫子在叫唤?声音清晰、纯净、整齐而有节奏,我只觉得前后左右,头顶、脚下,一齐发出这种声音,也许和我所在的坡面中心位置有关系,我的整个身心都被这种“立体声”包围了!同时,在这满岛的“卿卿”之外,正在退潮的大海也不甘寂寞,把它下午涨潮时“轰、轰”的怒吼,变为持续不断的松涛般的“呼—”声,听起来既辽远,又有力。就是这清晰纯净的“卿卿”和深沉浑厚的“呼—”的合奏,把我带进了难以名状的大自然的境界,使我忘记了尘世间的一切,我和纯净质朴而又充满着奥秘的大自然融为一体了!此刻,我真是如醉如痴。不知过了多久回到房间里,脑子里仍然天籁不去,我觉得自己变得单纯多了。同时我想到岛上的人一定跟我们不一样的,可惜没有时间接触他们了。
第二天早晨,我带着另一个遗憾,乘船离开这个鸭绿江入黄海海口不远的、在分省地图上也无名的小岛,想不到在登岸码头上看到岛上姑娘出嫁的场面。我的情绪立刻活跃起来,忙拿出相机,给美丽的新娘及其送行的姑娘们拍下一张合影,作为掉岛之行的一个美好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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