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家有棵山枣树

    表哥家的园子里有棵一楼粗的山枣树，枝繁叶茂，远远望去象一柄绿色的巨伞，实在招人喜爱。我望着这株生机盎然的果树，心底骤然绽开一朵朵追忆往事的花絮:小时候，我常去表哥家玩，围着褐色发亮的树根转悠，抚摸粗糙的树皮，仰视如盖的翠叶，惬意极了……

    每到春暖河开的季节，这个小果园就呈现出五彩缤纷的颜色:桃花嫣红，梨花似雪，樱桃花粉白……唯独这棵巨大的山枣树，从根到梢都是光秃秃的，没有半点生机，看到它，我那活蹦乱跳的劲头立刻减去大半。

    可是到了秋季，这里的景象就大不相同了。

     原来山枣树凄凉雕零的形象不见了，代替它的却是翁郁和丰硕;桃树迷人的风采消失了，樱桃花绚丽的色彩也无影无踪了。这时，山枣树上挂满了通红通红的果实，在阳光的照绝下，好似一串串红玛瑙，晶莹明亮，形成万绿丛中点点红的艺术造型，好看极了!我想立刻爬到树上，去摘几颗甘甜的红珠子尝鲜，表哥却一把抱住我说:“上面的硬刺扎人。”说完，他取过一根竹竿，向树冠扫去。“哗”随即落下一阵红雨。我一见此景，就欢快地蹦过去，把大红枣儿塞进嘴里，一股清甜立即从嘴里灌满心田……从此，我总把表哥和那玲珑红亮的山枣联在一起。

    由于家境所迫，表哥初中毕业没有升学，回村当了民办教师。踏踏实实，教了20年书，己人到中年了，还在孜孜不倦地学习，努力充实提高自己。记得那是在1984年的一个风雪交加的黎明，我俩踏着皑皑白雪，去古城辽阳参加“函大”考试。表哥那光润的面颊上已出现了皱纹。他顶着风雪，脚步变得踉跄。望着他的背影，我立刻联想到园中那株傲然挺立的山枣树:它每到五月中旬，才绽放绿芽，吐出鹅黄色的小花，这迟到的花絮，成熟较晚的果实，竟与表哥的成长有着相似之处。几年之后，我与表哥捧回了金灿灿的函授大学毕业文凭，又坐到山枣树下的青石板上。此刻，和煦的阳光透过浓密的叶片，撒下一片荫凉。我凝视着那棵将进入暮年的山枣树，思绪起伏。我对表哥说:“各地都实行人才招聘，条件很优厚，你在村里教了20几年书:也该挪娜窝了。”表哥摇了摇头说，“咱哪儿也不去，情愿在这儿扎根。”他深情地望着结满硕果的山枣树，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我也沉默无语了，但心里就象这枣树一样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