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事,常常叫人难以忘怀,或留在心里细细品昧,或身体力行寻出究竞。这不,为寻那谜底,我早早出了门,花了一元钱,找个制高点,又坐在了五彩流云的舞厅里。
进舞厅不为跳舞,这在我是第一次。撩人的舞曲,盛情的邀请,没能叫我挪动半步,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般诚心诚意地等一个人,等一个互不相识的人,这在我也是第一次。眼巴巴看着门口的我,思绪又回到了昨天晚上。
初冬,深秋的余温还未散尽,雪花便款款而降。这季节落雪,很有一番诗意,人心被这飘舞的“白蝴蝶”弄得软软的,受某种情绪所感染,我来到了舞厅。
今晚的姑娘们格外美,一律的妩媚动人。借着朦胧的光,一个姑娘进入了我的视线。俊美?清秀?我没看清,可她拘谨的神态,兴奋的表情,缕缕乌亮的青丝,闪闪秋波的凤眼,对我产生了吸引力。象知己旧友,、我几步凑上前,手经前胸划了一个很正规的弧……
“这双手,一定象窗外的雪花,细嫩光洁,五个手指,就是张开的五个花瓣。”我半举着左手,微眯着双眼,等着这朵带体温的“雪花”飘落手中……
象触电般,我的左手敏感地抖动一下,舞伴换了?我睁大了眼睛。面前依然是丝丝乌亮的头发,闪闪秋波的凤眼。
常出入舞厅,对各类女性的手我自然十分熟悉。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I皮肤干硬粗糙,没有丰润感,没有光泽,象经霜几年的千树皮,手指又红又肿,象煮熟了的牛肉一般。我俩手稍错位,摩擦声陡起,让人想起深冬的割人脸的北风。
那样的脸,这样的手,想象力再丰富的人也不能把它们联想在一起。谜一般的姑娘,使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深习舞场礼节的我,一反常规,开始打量起她来。
姑娘赫然,深低着头,缺乏情感地跳着,舞曲稍有结束的意思,她便闪电般抽手逃遁了。
眼光筛完最后一个人,直听得大门“哐当”一声关死,我才从“目瞪口呆”中醒来。那一晚,我跳得不快活。
母亲要买许多豆腐,拉上我这个大劳力。那天北风肆虐,温度极低,我带上皮手套,跟着母亲下了楼。
售货亭小,四板豆腐放在露天的北风里,买豆腐的团团围在豆腐周围,端着肩,缩着脖,瑟瑟看着售货员娴熟的准备工作:掀开围板,随手拽起一条,在整块豆腐上横竖划着。帽子,口头巾,把售货员的头裹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彩球,而她的手却无遮无拦地裸璐着,任北风吹,任冷水浸,十个手指又红又肿,象刚煮熟的牛肉,手背粗糙裂……
蓦地,我想起了舞会里见到那双手,多么相似,难道……
我故意少给她五分钱,她抬起了眼睛,那令人难忘的闪闪秋波的凤眼—是她!
确实是她,有着这样一双手的美丽的姑娘,在,寒冷的冬天里,她用自己的手把白嫩的豆腐送到千千万万人的手中。
伴随着不可名状的感触,我虔敬地把五分钱放进那双红肿的手中。
晚上,我又坐在这温馨的舞厅里,等着她,等着擎起那双红肿粗糙的手,和她一起幸福地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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