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我拿着惟一的一支宝贝钢笔上街修理,也想顺便买一个本子。
“同志,钢笔要修吗?”
一个“男中音”亲切地向我打招呼。我条件反射似的递过钢笔,虽然被这“同志”的称呼唤得不好意思,但脚还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男中音”的摊前。
“请修一下笔尖。”我低着头一边说,一边膘了一下“男中音”。他一身时髦的衣着引起了我的反感,心想,这号人只有在赚钱时才那么主动、热情,无钱可赚时也会这样热心吗?又想到,这号人收费也肯定不会低。我开始后悔自己冒冒失失地把笔交给他……
“暖,笔尖修好了。不过,这笔还有毛病。”“男中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看时,他正在替我卸笔挂。我急忙说:“不!这不用修……”我没好意思说我没多带钱。可是这个“男中音”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似的,仍旧熟练地把变形的笔挂卸下,整平,装上。我暗地里抱怨他赚钱的手段巧妙,只得横横心,把准备买本子的钱贴在修笔上了。
“男中音”看了我一眼,递过钢笔,说:“偌,好了。你可能有急事吧?我们做到‘立等可取’,这不算慢吧?”
“是的,快是快,只是为了多赚钱呀!”我心中这样说着,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笔。
“多少钱?”我一边问,一边掏出钱,抓在手中。
“钱?”“男中音”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盯住我的近视眼镜,似乎很吃惊。
“同志,你的眼睛是高度近视吧?”他微笑着说,“我原以为你戴着眼镜,这几个字该看到的。”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共青团员星期天义务服务”几个大字赫然呈现在我眼前。我浑身的热血一下子涌到了头部,脸上火辣辣的。我碎然觉得自己的渺小和庸俗,一只拿着钱的手一时不知往哪儿放。
也许是“男中音”觉察到我的尴尬,亲切地对我说:“我们是修配所的团员青年,大家自动组织起来,利用休息日为群众义务服务的。”这时,我觉得这沉厚的“男中音”格外悦耳动听。
“喂!同志,你的钢笔要修吗?”他又迎着一个中年男子,向他打招呼。我趁着这个机会,道了声“谢谢”便赶紧溜走。
此后很久,浑厚的“男中音”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它像春风一般吹拂着我的脸,又像迅雷一般震撼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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