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因为某件事要请我们全家吃饭。强调一定是全家,那自然包括我。我奇怪我竟然糊里糊涂地跟着去了,现在想起来,这是极端错误的。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借口留在家里。
黑色的小轿车在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间疾驰。
富达海鲜酒家。
一面雅致的水曲柳门上,与视线相平处写着“富豪王总”。
推门而人,王总已在餐桌边就坐,一阵寒喧客套后,诸位纷纷落座。
一位五官普遍偏大的小姐用夹子给每个人送上带着浓郁的消毒水味的热毛巾。
擦手。把餐巾放在膝盖上。
小姐给每个人倒茶、洗餐具。把茶水倒在茶水缸里,小姐再彻茶,每个人都很熟练地叩指为谢。茶很烫,只好凉着。
王总起身点菜,坐在一旁一直未露出笑容的王总的千金兴高采烈地跟着他爸出去了。
我抬手看表,6点钟出门,现在已是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了。
终于上菜了。
那些贝类壳上花纹很漂亮,带着那种纯自然的野气。我只知道,这些可以统称为海鲜,却不知它们的具体名称,我也无意了解。
小姐把装满了空壳的碟子拿走,换上干净的碟子。
王夫人俯身用哄孩子的口吻间我要什么饮料,我随口说:“橙汁。”
橙汁来了,我喝了一大口,那清凉一直沁到心里,满桌的东西,只有这橙汁才是我最熟悉的。
小姐很周到地不断给每个人换碟子,换毛巾,沏茶,倒酒和饮料。
一个人对王总的司机说:“你这段时间没什么变化啊。”“哪里,又胖了。”
说完,所有的人都大笑。那司机笑得浑身肥肉乱颤。
王夫人很得意地对我说:“国庆节我去打麻将,一直打到凌晨三点。”说完又笑。我推波助澜地说:“哦,这么晚啊。”也笑。
王总一边不停地抖动着那穿着上好质地的裤子的腿,一边饶有兴致地向大家介绍某处的酒楼,某地的饭店。摇着头说日本材料贵得惊人,日本的地皮也贵得令人咋舌,接着又点着头说俄罗斯的住宿费实在便宜,1990年有四块一晚。最后又摇着头说现在的生意实在难做。
王夫人左手掩面,右手拿牙签,一边清理牙齿,一边骄傲地向大家宣布,她女儿在某校军训了半个多月才回来,十几天没上街。一回来,逛街从上午10点一直到晚上10点。到“新都”吃自助餐花了300多块钱。
有人间王总的女儿:“走街走那么久都不累啊!”
“唉!军训成果嘛。”
“军训还是挺有收获的嘛。”
王总的女儿谦虚地笑。王夫人望着女儿自豪地笑。
接着,用那定位效果极差的音响唱卡拉OK。几个人扯着嗓子吼了一通庸俗流行歌曲,所有的人都热烈鼓掌叫好。烟雾缭绕和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歌声叫我消化不良,我借口上洗手间出去换口气。大堂内,服务小姐穿梭不停,我们极享受地坐在餐桌前享受着并没有多大用处的服务。
如果有同样的东西,我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吃,我宁可用一个大盆装着,两手并用,大吃特吃。完了以后,嘻嘻哈哈地用油手猜拳决定谁来收拾残局,或是愁苦脸地收碗洗筷,或是幸灾乐祸地看看对方发笑。我奇怪有的人偏要把轻松无比的吃饭过程复杂化、程序化,更商业化,多累!
不能老在外面待着,只好又进去。那帮人还在极自我欣赏地“鬼哭狼嚎”,其他人还在兴致勃勃地拍手叫好。
房间的冷气令我脚底发麻,呛人的烟味令我直想呕吐。
还好,买单了。1680元,一路发。王总拍出1700元,收账小姐去找钱。自然是一张10元,一张5元,5个硬币。自然是王总拿了10元和5元,5个硬币作小费。小姐自然是满脸堆笑,殷勤地说:“谢谢老板!”
王总对大家说:“1680元,不贵哦!”
“是啊,不贵。”
大家随声附和着。
终于可以回家了,在车里,我强压着才不使自己把一肚子的什么海味都吐出来。
到家时,看看墙上的挂钟,已是10点30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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