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旧社会过来的知识分子,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在美国的教会学校读书,后来又曾去关国留学两次。我是一个中国人,我爱我的祖国,我决心把毕生精力献给祖国的教育事业。
我的故乡在太湖之滨。少年时期,祖国支离破碎、任人宰割的惨景,曾深深地刺痛过我的心。那时,我立志要奋发学习,长大了用知识来使祖国富N起来。一九二六年我高中毕业后,母亲和家里的人要我报考医学院。可是我不愿当医生,一心只想考教育学院。我总以为,教育可以传播智慧的火种,塑造人的灵魂。于是,我报考了燕京大学教育系。
四年后,从燕京大学毕业,学校要聘用我,但我感到发展中国女子的中等教育比留在高等学校更重要,就离开了燕大,来到上海中西女塾任教,不久被提升为校长。那时,我正是想用自己辛勤的工作来实践“教育救国”的理想。
一九四O年,为了更好地掌握教育及其管理的方法,我利用休假日,远涉重洋到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研究所进修中等教育,一年后,又回到中西女塾。“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江流。”在旧社会,我的美好理想,在中国只能飘起一些泡沫,换得儿声叹息。一九四八年,我又一次来到舒伦比亚大学攻读中等教育,以获得博士学位。
一九四九年十月,新中国诞生的喜讯,象春雷震撼了世界。我那时远在太平洋彼岸,听到了祖国解放的消息,便决定立即回国。哥伦比亚的教授劝我说:“你写完论文可以得到博士学位。现在放弃论文,马上回国,岂不是太可惜了!”然而,爱国的热情在我胸中燃烧,我哪里还顾及学位的事呢?记得离别时,美国的教授还一再叮嘱,要在五年之内务必再去美国拟写博士论文。其实那对,我哪里还考虑这些。翌年四月,我乘坐一条美国的商船毅然决然返回祖国。当轮船驶进青岛港时,我第一次看到五星红旗在外国的轮船上升起。庄严地、威武地引领着外国船只驶进港口,这时我才真正感到了做一个中国人的骄傲。
回到上海后,我急忙到市教育局报到,要求参加教育工作。领导同志亲切接见了我,并说:“我们共产党仍然请你当校长!”短短的一句话,使我无比兴奋。那时,我已年近半百,新中国对我来说,是那么新鲜、美好。我感到再也没有能比为祖国新兴的教育事业服务更幸福更有意义了。
学校生活的确是很有意义的。清晨,我到操场上,检查学生的早锻炼,夜晚,到学生的寝室,看看学生们睡得是否香甜;我还买了许多树苗和花秧,种植在校园里,我与教师一起备课、听课,摸索教学规律……
五年后的一天,我接到哥伦比亚大学寄来的信,催促我快去美国拟写博士论文,否则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学历将全部作废。这封信,在我心上激起了一些波澜。我想,博士学位是一个光荣的称一号,自己曾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劳动。但是,祖国和学校现在正需要我,再说美国的一套教育制度也不适应新中国的实际。我毫不犹豫地作出了这样的选择:“放弃学位,留在祖国。”
十年动乱中,我虽曾被扣上“走资派”、“国际间谍”的帽子关进小房间隔离审查五年之久,市三中学也被说成是修正主义的黑样板。在那些日子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们心自问:我到底错在那里?我觉得,学校工作上过去是有缺点的,但成绩是主要的,我无愧于人民教师的光荣称号。我相信真理必将战胜谬误,光明一定会战胜黑暗。
又一个难忘的十月来了,胜利的喜讯随着东风吹进了心扉。我赶到学校,又一次向领导提出了重返教育岗位的要求。不久回到了市三中学。在学校里,平时除了外出开会,总是忙于制定教学计划,参加招生考试,分析教学情况,接待外宾来访。尽管我年纪大了,身体也虚弱,但我忙得很高兴。
在自己漫长的人生道路上,虽然经过几番颠簸,但我并不因此沮丧、消沉,我深信祖国是有希望的。我要在祖国前进的道路上走到底。一九七九年秋天,应市三中学旅美校友会邀请,我去美国访问。访美期间,我顾不得游山玩水,探亲访友,而是积极参加各种聚会,向当年的学生介绍母校解放三十年的变化,使他们对祖国的教育有正确的了解。回国时,我又在美国、香港买了一些书籍、树苗、花籽带回来。如今我已经是八十高龄的人了,有生之年我还要为祖国的教育事业作点贡献,为社会主义的“四化”建设培养合格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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