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人会说,喜剧毕竟是夸张了的自然,“巧合”比较容易适应它的艺木特点,成为它揭露现实的最有力的形式,在其他体裁的作品里,就不一定能收到这样显著的艺术效果。要承认,在艺术创作上,确实不能滥用“巧合”的形式,前面已经说过,艺术上的巧合是来源于生活中的巧合,不能反映必然的偶然巧合,只能给人造作、虚暇的印象,不仅违反了生活的真实,也损害了艺术的完整。不过,这并不能说明,运用偶然巧合,是有体裁或题材的限制。曹禺的《雷雨》,是一出很深刻的悲剧。那些悲剧主人公的曲折的遭遇,像鲁侍萍和周朴园的离异和相逢,侍萍和四凤两代人相伺的悲惨命运,是何等的错综而又巧合。然而,却正是在这种巧合的遭遇里,作者构思了一慕慕封建大家庭罪恶生活的复杂画面,鲁侍萍和周朴园的再遇,四凤又走上了妈妈同样的悲剧道路,以及她和异父哥哥周萍的悲剧爱情,这一连串错综复杂的遭遇,虽然“巧合”,却有着社会生活的高度真实性。曹禺是假借这偶然的事变,深刻揭礴了现实生活的必然内容,在巧合的遭遇里显示了在封建大家庭里下层使女的命达。
当然,“巧合”之所以具有艺术魅力,不仅在于它反映了必然的真实,从艺术上讲,巧的魅力是来自对生活矛盾的反快,也可以说,艺术_L的巧合,是生活矛盾饱和状态的一种.反映形式。因为这样,它给予读者的感受,也就特别强烈和集中。无论是《钦差大臣》也好.《雷雨》也好,那些错徐复杂的巧合情节,所以耐人导味,发人深思,都在于它们通过巧合的戏剧情节丰富地深刻地揭据了社会生活尖锐矛盾。
但是,无论从哪一种角度来看,艺术上真正的“巧合”,都不是艺术家任意制造的。都不应当是猎奇,也不应当是故弄玄虚,而应当是从偶然中能引出必然,从巧合中能表现生活真实。否则,虽巧而不美,甚至会以巧害意,丧失了巧合在艺术中的作用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