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专画眼睛。鲁迅先生说:“要极省俭的画出一个人的特点,最好是画他的眼睛。我以为这话是极对的,倘若画了全副的头发,即使细得逼真,也毫无意思。”(《南腔北调集·我怎么做起小说来》)简单勾勒,平淡素描,是解决怎么“画”的问题,而“画眼睛”,则是说的从哪里画的问题。杂文描写的“眼睛”,应是能够体现人物或事物的本质特点、而又便于运用它来生发议论以揭示主题的部分。不抓本质特点,在无关紧要之处浪费笔墨,等于抓了“全副的头发”,描写再细,依然看不清眉目。只有抓住本质特点,才算抓住了“眼睛”,才能以最省俭的笔墨使之眉目传神。鲁迅画活的虚伪势利的叭儿,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骑墙的编蝠,奴才性十足的武士蚁泛起的“沉滓”等类人物的丑态,一个个神貌兼备,意态跃然,都是从“眼睛”上做的文章。此外,在《春末闲谈》(《坟》)中,鲁迅画了细腰蜂用毒汁去麻痹青虫的运动神经,使青虫处于不死不活状态,于是在它身上生下蜂卵,将它变成蜂子的食料。由此“眼睛”,鲁迅指出:反动统治者是很希望自己有细腰蜂一般的毒针,使被统治者处于不死不活状态,这样,才好对统治者既“服从作威”,又“贡献玉食”,两全其美。在《沉滓的泛起》(《二心集》)中,鲁迅描写道:“在这‘国难声中’,恰如用棍子搅了一下停滞多年的池塘,各种古的沉滓,新的沉滓,就都翻着筋斗漂上来,在水面上转一个身,来趁势显示自己的存在了。”所有这些,都是抓住特点。描绘“眼睛”的杰作。有篇《论土皇帝》的杂文,对“土皇帝”一类人物—原四川沱江水电站站长兼党委书记昊廷辉的行为,有这么一段描绘:“他一贯霸道,动辄训人,拍桌瞪眼。有一次他在职工大会上斥责一名工人:‘狗东西’,给我站起来!不站起来就‘给我跪下’。另一次吴书记将一名工人叫到办公室拍案大叫:‘给我跪下’!并指使两名中层干部将这名工人强行按倒下跪,吴书记常说:‘对百分之五的人,就是要搞暴风骤雨!”,以上描写就把这个“土皇帝”最能传神、最能体现其为“土皇帝”的特点突显了出来,而所用的笔墨却是极为俭省的,这就犹之乎画人画眼,眉目传神了。时下一些“歌颂性”杂文中,也往往对先进人物的模范事迹或新生事物的特点进行必要的描述,它们也都是用最简洁的文字,将最具特点、最能传神的东西描画出来,为议论的展开和主题的开掘开辟道路。一言以蔽之;用简单勾勒、平淡素描的手法画好“眼睛”,这就是杂文描写的基本特征。
此外,在杂文描写中,有两点值得注意:
首先,描写的目的要明确。杂文描写的目的是为议论提供材料,是为说明主题服务。因此,能够为议论提供材料,是为说明主题服务。因此,能够据以议论,可以为议论服务,有助于揭示主题的描写,才是杂文所需要的描写。其它一切无故描写、无用描写,均应在弃绝之列。其次,描写的感情要充沛。杂文中的描写,要有鲜明的感情色彩,要善于通过对议论材料的描写,将自己或针贬、或褒扬、或喜爱、或僧恶的感情灌注其间,以显示作品的思想倾向。像鲁迅对于他所揭露批判的人物的描绘,多是笔调冷峻,外缓内厉的;而时下歌颂性杂文中,凡描写,则多是喜形于色,热情洋滋。这类实例多不胜举。明确这点,对于搞好杂文的描写,使之更好地为主题服务,同样是十分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