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你还好吗?村口的那棵大柳树该发芽了吧?你是不是仍然每天都要去看看它,与它说几句话呢?
眉儿,还记得从前的日子,从前的你,从前的柳眉儿?为什么那段时光,我碰也不敢碰一下?因为我怕,怕那种酸涩,怕那种无助。眉儿,你可知道,一想起你的眼睛,我就硬咽地说不出话。
眉儿,春天来了,家乡也该变了吧?水该绿了,草该青了,柳树也该发芽了吧?
童年的你我。每日里最爱的就是去看那棵大柳树,它那绿绿的颜色,柔和的枝条将我整个童年填得满满的。我们背靠着它,仰着头,眼睛里充满着那浓浓的绿。还记得你说你最爱看柳眉儿下落,喜欢它在空中慢慢地飘舞,甚至连它落到地上融入土里都喜欢。我笑了,笑着说:“那我以后就叫你眉儿吧。”你也笑,笑得那么开心。我们一起笑,籁籁落下的柳眉儿也笑。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真的成了柳眉儿。
眉儿,还记得你离开我的那一天吗?当你套上犁,踏上你父亲走过、祖父走过、曾祖父也走过的那条路时,我的心痛得象要裂开。那么重的犁,那么重的生活,你的肩头怎么能负担得起?我哭着问你。你只是盯着那满满的柳眉儿。风一吹,柳眉儿落了,落到了地上,落进了泥里,也落进了我的心。
眉儿,还记得你来送我的那一天吗?当我背着行囊走向村口,走向另一个地方、另一种生活的时候,你终于失声痛哭。眉儿,我知道你的痛,知道你背了太久太久的负荷,也知道你多么羡慕能去远方的我。可我所能做的,只能是拥住你,让我的泪水打湿你的衣襟。最后,你说:“玲子,走吧。到省城好好学些知识,咱家乡缺的就是知识啊!等你回来了,咱一起搞科学种田、养鸡、养鱼,让咱村富起来,也让咱村的孩子都有书念……”我拼命地点头,泪眼朦胧中,最清晰的就是那棵柳树。它的枝条互相缠绕着,也把我的心永远缠在你的身边。
眉儿,你可知道,当我接到你寄来的自修大专文凭时,我竟高兴得落下了眼泪。你说:“玲子,我等着你回来。”
眉儿,你象你的名字一样,将自己融进了养育你的土地,而我也会和你一样,从远方飘回家乡,飘回你身旁,融入泥土中。
眉儿,春天来了,柳树也该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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