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的学术界,“红学”有“显学”之称。从那揶揄的口气听来,这“显学”的语义,似大不相同于春秋战国的“孔墨显学”,而含有“时髦的学问”的嘲讽意味。不过,我以为,即使从这个意义上,说“红学”是很多人都感兴趣的时髦的学问,也没有什么不好,而且恰恰说明了党的三中全会以来学术上百家争鸣的活跃气氛。
近年来全国报刊发表有关《红楼梦》研究文章究竟有多少篇,我没有精确的统计,但它的数字无疑要高于其他任何古典作品,这却是可以肯定的。而自一九七九年以来,国内还出版了两个专门研究《红楼梦》的学术刊物—《红楼梦学刊》和《红楼梦研究集刊》。截止到一九八三年底,仅从《红楼梦学刊》来看,它的期数已达总第十八辑,而它的印数也居然超过了一般的学术刊物,并能经常获得五千国外订户。一部小说的研究,能出版两个专刊,长期继续,不见其衰,这不恰足以说明“红学”而成为“显学”,自有其深厚的现实基础吗?更何况近年来《红楼梦》研究专著与论著的出版,也日见其多。《论凤姐》、《漫说红楼》、《梦边集》、《说梦录》、《红楼梦新论》、《红楼梦十二论》、《红楼梦的语言艺术》、《红楼梦脂评初探》、《石头记探佚》,包括这本即将出版的《红楼梦新探》,不下二三十种,这也同样说明了“红学”研究日益繁荣的新局面。
所谓繁荣也者,该是百家争鸣有相当浓烈的气氛了,而且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红学”研究领域,几乎对每一个重要的问题,都有尖锐对立的分歧意见。当然,象《红楼梦》所反映的生活世界如此复杂斑斓、思想如此深邃丰富、艺术成就又达到如此高度的伟大作品,人们对它有分歧看法也是很自然的。每迅早在三十年代就曾讲过这样一段话:“《红楼梦》是中国许多人所知道,至少,是知道这名目的书。谁是作者和续者姑且勿论,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