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40多岁,身材魁梧,光头,总爱穿一身打满补丁褪了色的军衣。在我的心目中,爸爸太傻太憨了,天下的傻事,爸爸可没少做。
爸爸曾在部队学过理发技术,20多年来,他坚持义务为父老乡亲们理发。每逢阴天下雨,就搬出那个宝贝—理发工具箱,来到村前扎下摊儿,开始给大伙理发。邻居减大爷得了偏瘫,卧床不起。爸爸每到月头上就来到大爷家跪在床上为大爷剃头刮脸。大爷说:“保义呀,你不嫌俺脏?”爸爸说:“人都会老的,咋能说脏不脏哩!”有时爸爸只顾给别人理发,忘记了家里的活,总免不了妈妈的责怪:“你又不是剃头匠,谁也没给你一文钱,图个啥?”爸爸也是摸摸光脑袋,呵呵一笑:“图啥,给大伙图个方便叹。”
咭!爸爸竟说这些憨话。
爸爸不但义务为大伙理发,他还摸索着学会一套修理技术,常常为村民们修修补补。东家奶奶电筒不亮了,找他;西院二伯的车胎漏气了,也找他。爸爸每次串门回来,不是提着烂锅,就是拎回个漏水桶。“乒乓乒乓”,三下五下,修好了,钉牢了,再打发我和弟弟去“完璧归赵”。时间长了,我和弟弟都送烦了,爸爸就亲自给人家送。校长有把又钝又锈的菜刀,爸爸把它磨得明光闪亮;卫生所有个早就不用的搪瓷盆子,又是爸爸把它钉得滴水不漏。每当人家说个“谢”字,爸爸总是摆着手连声说:“这算个啥?不谢!不谢!”爸爸自找麻烦事,一刻也难闲,还连人家一个“谢”字也不领。
每到黎明、黄昏,爸爸总爱背上一个铁锨头儿,东转转,西瞅瞅,路边的小树刮歪了,他就把小树扶直,再培上土;村旁的堰塘跑水了,他就挽起裤腿挖沟闸水;东南沟有条坑坑洼洼、七扭八斜的路,人们在这儿没少翻车。尽管这里没有我家的责任田,可爸爸还是大干了五个黎明与黄昏,把路修得平平整整。今年春天,爸爸看到水井周围满是污泥脏水,就从家里挑来几十块砖垫上了沙石。妈妈知道了,生气地说:“拿自己的粉,擦别人的脸,你是不想要家了吧!”
也难怪妈妈会生气。去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我家晒了半场麦子,谁知天气突变,眼看大雨就要来临,爸爸不收自家的麦子,却跑到西场为军属三奶奶抢收麦子去了。要不是邻居来帮忙的人多,我家的麦子非让大雨给冲走不可。听着妈妈怒冲冲的吵嚷,我也恨起憨爸爸来。
不过,一件意外的事改变了我对爸爸的看法。前不久,弟弟在屋里猴翻,居然在床下一个破箱子里扒出一个金灿灿的五星,还有两个不太大的红本本。我拿过来仔细一看,一下子惊呆了,原来那是一枚军功章,两个红本上印着赫然醒目的烫金大字:“学雷锋标兵”,“优秀共产党员”。妈妈也看呆了。啊!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爸爸退伍不退志,坚持学雷锋。憨爸爸,不!你是我的好爸爸!
标签:爸爸是个多岁身材魁梧庄稼汉光头总老实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