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到
在辽阔的东北平原上,有一条大河—嫩江,是北方名江松花江的北源。在这条大河边的一座小镇里,留下了我——一个城市女孩儿生活的足迹。
二、车夫和毛驴
舅舅带着我来到一辆驴车前.跟赶车的说好了地方,便把我抱上车。随着驴车的颠簸,我的小辫儿和车夫的鞭子一上一下地颤动。看着驴蹄踏起的黄土,我真觉得好玩儿。车老板是个红鼻子老头,腰间扎着一根绳子,裤子很肥大;常用“s”、“sh”不分的地方话向我问这问那,对我这个八岁的女孩儿尊敬得像敬神一样,称呼我“您姑娘”。到家了,他没要车费,说跟城里人谈谈就算车钱了。他说自己有个18岁的女儿,我找了一只红发卡送给她,他捧着乐颠颠的。
三、房梁上的秋千
二姨和舅舅家的院子很大,有果树和菜地,还有一口水井,来了一会儿,我就和二姨家的冰梅打得火热。舅舅刚结婚不久,舅妈是个长得小巧的人,很热情。
大人们做饭去了。冰梅拉着我来到两个房子之间的小道上,找来一根绳子,麻利地在两个房梁上一搭,结个死扣,便成了一个简易秋千。我们站在上面起劲儿地荡起来。不一会儿,二姨大喊着跑过来,把我俩抱下来。我们抬头一看,绳子已经到了房梁边上,眼看就要掉下来,房梁一摇晃,屋里的人就知道了。自然,冰梅挨了一顿训。可恶的房梁!
四、院子里的大锅
我们干待了几天,便忍不住了。来到院子里,在角落发现了一只大锅,是前些天刷房子用来盛白灰的,现在白灰已经干了。我想出一个主意:坐在锅里像压跷跷板一样,可以让锅来回转圈儿。我们找来几只小板凳,叫了几个邻家伙伴儿,找了一些小纸片当票,我卖票,他们一个个地进到大锅里,一同使劲儿,锅便转了起来,一起一伏。冰梅说往锅边坐,坐得越往外,转得越快。我们笑着、转着,越转越快,越压越高。正当我们得意的时候,锅一下子反扣下来,把我们都扣在里面,乐极生悲,锅里又黑又闷,我的手被锅沿压住了。舅舅把锅翻过来,我们一个个像小鬼似的,头上、身上沾满了土和白灰,眼泪又把它们浇成了“混凝土”。当晚,我的手肿得老高,二姨给我敷药,我没哭,我怕冰梅又挨训。
五、布娃娃和三丫
今天,大人们怕我俩再淘气,便拿了两个布娃娃,请隔壁赵家快要出嫁的三姑娘海萍来照顾我们。大人们管海萍叫三丫,我俩管她叫“三姑”。三姑的手很巧,她找了些碎布片,一会儿就给布娃娃做了几件小衣裳。她还会唱歌,声音嫩嫩的,很好听。冰梅比我人,知道的事情也多。她问三姑:“你怎么不在家办嫁妆?”三姑拧了一下冰梅的鼻子,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家都备好了。”三姑领我们在院子里摘了一篮樱桃,洗净后吊在井里,不长时间拿来吃,又新鲜又清凉。一天的相处,我和三姑难分难离。二姨回来了,说三姑要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他家里很富。我和冰梅学着三姑的样儿,幽幽地叹了口气,惊得大人们瞪大了眼睛。
六、二全爷爷和他的梦
冰梅常带我去串门,于是,我认识了镇西边的二全爷爷。听大人们说他排行第二,家里为了讨个吉利叫他“全”,可他自己却说他福寿双全叫二全。他待我和冰梅非常好,可我觉得他不大有福气,无儿无女,也没有老伴儿,以前给工厂看大门,现在退休了,一个人守在黑洞洞的屋子里,整天做梦。然后便把梦讲给别人听,听众多数是小孩儿。
我和冰梅最爱听他的梦,像听故事一样。他的梦里既有《聊斋》,又有《三国),还有他那衰老的希望。一次他挺神秘地告诉我们:他最近要得到一个孙子,给他养老送终,说这是观音娘娘托给他的梦。我和冰梅便常去看他的小孙子来了没有,有一天,听说他死了,是睡死过去的,二全爷爷的小屋要做仓库,清理他的东西时,发现箱子里有一个布娃娃、大人们迷惑不解,我和冰梅却知道:那是他的孙子。
七、告别
我在这小镇住了将近一年,妈妈开始一封封信催我回去.正当我打点行餐,准备回去,墙那边传来哦呐声,三姑结婚了。我和冰梅跑去,看见三姑的丈夫,一个挺丑的老头儿。我俩恨他,用黄豆狠狠地砸了他的脑袋,三姑送我一个她缝的布娃娃,而我送给三姑的却是幼推的话和伤心的泪。仍旧坐红鼻子老头的驴车,只不过车上的人多了,冰梅也来送我。
火车开了,我把头伸出窗外,看见冰梅跟着车跑.我头一次尝到了离别的滋味。啊,嫩江边的小镇,北疆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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