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暑期,踩肴夏日的茂盛,我跨“永久”重登贺兰山。
山风习习,行色匆匆。
贺兰山峰在晨曦缠裹下,有几分朦胧,又显出几分神圣。
山路很长,很远。
“贺兰”,在蒙古语中意即“骏马”。因此山雄居塞上,宛如骏马而得名。它之所以有名,除了地理上的原因,还因历史上曾经流传过许多英雄故事。不必说最早的匈奴人赫连勃勃在贺兰山一带自称“大夏天王”,也不必说羌人李元昊在此处建立的西夏行宫。最有名的莫过于南宋时期抵抗金人的岳飞和那首壮怀激烈的《满江红》。
无人考证这位民族英雄是否有过驾长车踏贺兰山的辉煌。然而,词人的‘恨”以及“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的英雄豪气,都永久地镌刻在他的词句里了。
这,便是人与大山的区别所在。
“贺兰”因地壳变动而为山。地质、生物史资料证实,数亿年前,这儿是一片茫茫海洋。或许,这座曾被冰川覆盖过的3500米海拔之峰,会由于地壳的再一次变动,沉隐为任生灵践踏的一马平川。而人类思想的光束,却会穿过时空而永存。
山路很长,很远。
这是“路”吗?越往上攀便更难走了。悬崖上,一道流泉凌空而降,形成一股明丽的山瀑,发出奇妙而有节奏的声响,清脆悦耳,优雅动听。那一串申飞溅的彩色水珠,在岩缝中欢快地跳跃着,化作一弯彩虹。披着缕缕晨光,腾起片片湛蓝的雾。
贪婪地走进云雾,便投人贺兰山的怀抱。在溪流的欢唱声里,聆听大山安详的呼吸。攀岩而上,山瀑便踩在脚下了,渐渐听到令人为之倾倒的牧歌,便有了一种远离尘嚣的解脱。
攀行在贺兰山小路,抚摸着令人心动的山花、野草,不由得为它们年复一年用微笑装点大山的执著而深深感动。
是谁,忽然在我身后发出悲切的叹息。哦,那是一块被踩落的风化石—被大山抛弃了,滚落山涧时发出无可奈何的回响。
我明白了,有些生命原本就如被风化的岩石。惟有与山体相依相融,其生命方可在宁静而致远中永恒。人与世间万物的命运便是如此吻合,生活在同一地,又消失在同一归宿里。这恰是“轮回”。
陡峭的山路终于有了尽头。
登上贺兰山主峰,极目眺望,但见云山相接,黄河蜿蜒如线。裸露的山体巍峨险峻,沟谷深邃,绝壁耸立。伫立一方摩天巨石,天在人头上,人在水云间,宛若置身于云雾缭绕的仙境。回首那条被我踩过的盘山小路,似一条沙灰的双带,静静地盘旋着,像在守候。
太阳升起来了。在俊光里俯瞰群山,蓦然间,我感到自己是何等渺小!愧对那位仰天长啸咽下自家悲歌的古人。记忆的小鸟梳理着往事的羽毛,我想:假如一切生命遗忘了先辈的身影,那么大千世界还有什么可值得颂扬,还有什么精神能够流芳?!
一阵山风吹来,白云在身边职忽若现,带走了曾经有过的肤浅的微笑,留下的是汗与泪与血淬过的性格。
重上贺兰山,少了一些幼稚,多了几分凝重。这凝重,来自对自然真切的感悟和对生活的理解。
巍巍贺兰山,因你留有英雄足迹而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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