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刚走近教室,就听到一个人在高声说话:“‘中举’了,真的,‘中举’了!”什么?现今还有“中举”的,谁啊?我跨进教室,掂脚一瞧,嘿!好家伙,是好朋友刘巧萍!她参加县教育局的“小苗苗”征文比赛,获得了二等奖。此刻,她正对着获奖通知书在甜笑呢。
我又惊又喜,冲过去抓住巧萍的肩膀,使劲地摇动着:“有种,我的好朋友,祝贺你,为我们这些‘出了窑的砖’争了一口气!”
我说这个话,是有来由的。要知道,我们是这个——差生。有的老师一看到我们就有三分气,好像什么坏事都是我们惹来的。有的尖子同学也爱门缝里瞧人,老怨我们“拉了全班的后腿”。一位任课老师还说什么:“你们呀,出了窑的砖—定了型了。”这话,就像一发排炮,把我们打蔫了。好在这几天,班主任老师表扬了我们几次,说是“有了进步”。现在,巧萍的作文这一获奖,真的是锦上添花,我们的头又可抬起一些了。
“真有你的,巧萍,这回,装窑的人对咱可该刮目相看了吧!”我高兴得手舞足蹈。
她收敛了笑容,涨红着脸,眼里闪着一点晶亮的东西。“哪里,哪里,我这是啥猫碰上了死老鼠。”嗬,还谦虚着呢!
说真格的,我们这些差生,并非门门都差。就以巧萍来说吧,她的语文就学得不赖,音乐美术也都是“上流手”,只是那恼人的英语、数学、物理才把她拉倒在班上的“另册”里。
第二节课是英语,上课的就是那位把我们看做窑砖的老师。在教室里,我每逢接触到她的目光,就像落进烧透的砖窑,憋闷得端不过气来。今天,巧萍获奖了,对我们这些“窑砖”,英语老师会给个好脸色吗?
真是见了鬼,上课不到一刻钟,老师就冲着巧萍来了,她紧绷着脸叫巧萍朗读一段课文。巧萍顺抖着读得结结巴巴,偏偏又把“Thank you for your book”(谢谢您的书)一句读成了“三克油和油布克”。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像捅翻了蜂窝。那个尖子生刘云英笑得捶桌跺脚。老师放下课本,走下讲台,来到巧萍桌子前,两眼直通着她,厉声说:“有你这样读英语的吗?为什么不好好读?不要因为得了个奖就不知道姓啥了,你还是个差生呢。”唉,又是“差生”,老师将“差生”两个字咬得特别响亮。
下了课,走出教室的英语老师的背影还没有消失,这边刘云英尖溜溜的嗓子又响了起来:“噢,我猜是谁获了奖呢,原来是‘油布克’呀!”刘云英嘴角挂着冷笑,继续嚼着舌头,“范进中举,主考大人恩典的。我看这遭儿,离不了也是……”她越说越不像话了,一手叉腰,一手撒开四指梳理着额前的刘海。那个傲慢样儿,足够15个人瞧半个月的。我被激怒了,跨前一步,气愤地吼道:“你什么漏斗儿劲?莫不是害了红眼病?人家得了奖就是比你得不到奖的强,有本事也去得个奖来光显光显,别在这儿暗咋呼!”一顿“机关炮”把刘云英轰哑巴了。
我走过去拍拍正在吸泣的巧萍:“擦干眼泪,攒劲!我们‘差生’就是要‘中举’!”
上课铃又响了,是物理课。我坐到坐位上。听着物理老师的这个法则、那个定理,心里却怎么也解不透:某些老师和同学对所谓“差生”的顽固偏见,究竟合的什么法则?合的哪一家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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