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街头,听到“烤番薯”的此起彼落的叫卖声,那段埋藏心底的童年苦涩如雨天老屋檐淌着的串串细流,击着地面的积水溅起的,不知是辛酸还是温馨。
番薯是我儿时的主要食粮。日日咽着那些不知其味的番薯,我常常闹着不肯吃。回到厨房望着反扣着的黑漆漆的煲底,在家人痛苦的脸色下,啼哭着拿起番薯,如填鸭子般咽着。与伙伴放牛时,偷土豆、花生、芋头来偎,但却从不“光顾”番薯地。母亲常常摸着我的头,指着县城的方向,说:“你长大了读好书,进到城里就不用吃番薯了。”所以我一直都很用功读书。
四爹在外地当一个不小的干部,每年回家一次都带回十几斤米,最多一次是廿一斤三两。四爹回来是家中的一件大事,他到家的那天,家里人人喜气洋洋。记得就连细姑姑出嫁,大家也没有这般的笑容。四爹走时,也总带走一袋番薯。我间阿婆,她湿着眼说,四爹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捎回来,只有再带些番薯去吃了。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四爹当了干部还像我们一样熬日子。
随着家境渐好,番薯慢慢地从饭桌上消失了,一年难得吃上几次,其中的意义也已不同,是当作美食来“换换口味”的,正如出生在城里的少男少女,围在街边烤番薯炉大吃特吃一般,眼里流露着欣喜的光芒。
现在番薯和它的叶子已身价百倍,被作为一道名贵的菜在酒楼出现,并美其名日“翠叶黄金片”。多人开着小汽车,特意到酒楼去品尝,那种神态仿佛是在吃人参果,延年益寿哩!
唉!不知四爹他们还吃番薯不?但愿不要在酒楼上细嚼慢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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