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秋天

    南国的秋天似乎很长，正在隆冬时节，但枝上的黄叶还不住地往下落着。冰冷的晴天，阳光仿佛冻僵似地紧贴着它捕捉到的大地身上。城市中林立的A筋水泥建筑物徽锻地闪烁着它特有的棱梭角角的坚硬，连空气都冻冰了，借着北风狠狠撞着行人的脸颊。人们捂着冻得早已麻木的脸，只说，这个冬天咋这么冷!眼中却惊奇地看见还有枯黄的叶子，一片片被风从树枝上无情地带走。

今天是姑夫60岁生日，但此刻他却在医院的病房中忍受病痛的折磨。我去看望他时，他正坐在窗边，很专注地瞧着外面，发现我来了，才收起远眺的目光，徽笑着说:“你看，外面还像秋天似的。”我没有顺他的目光看过去，提醒似地问:“今天是姑夫60岁大寿吧?”他抬起头，重新向窗外看去，我不由得望向窗外。那是一片林，早已卸去了绿装，披上了一件疲倦而折皱的黄裳。“终有一天，那片林子会变得光秃秃，那时候，连麻雀也不来了。”姑夫良久才开口。

我心头一震，分明觉得姑夫的话中隐含着什么。是惋惜吗?也许是悲叹!惋惜林子?更像是在悲叹生命即逝，人生的短暂。我下意识地觉得应该安慰他几句，但我不再言语，走到窗前静静地赏起晚秋来。

    天空中一行雁飞过，留下声声雁鸣。不知怎么，我想起了我将过的60岁生日。

    或许，我早已不在人世间。死?我怕死吗?诚然，人总是会死的，这是最基本的自然规律，不可抗拒，更不必去刻意改变它。

    可能，人们对我的死去将痛哭不已，我的墓碑上会翅着我平凡的一生，及人们对我无比的茸敬和无限的怀念;后人缅怀我时，总会充满爱戴和赞叹之情，称我“永垂不朽”!——这样我才无愧于自己生存的短暂时光，这样我可以欣慰我活过。

    可能，我葬身于荒郊野岭，没有墓碑，坟家周围没有青松，更没有人们的哀悼;我先前孤独地生活在世上，众叛亲离，一生庸庸碌碌，无所事事。我娜视自己，最后像一位尘埃那样被吸到了浩渺宇宙，不再有轮回。我不是虔诚的基怪教徒，不怕上帝的惩罚，但我辜负了我的生命，它轻于鸿毛，毫无意义——我不愿那样!

    或许，我还健在，依然幸福地拥有着宝贵的生命。

    也许，我面黄肌瘦，健康早离我而去，空剩下一具骨架，犹如行尸走肉般仅存丝丝游息。这样的悲修晚年是我年少过度放荡时所断然没有料到的。我病病饮低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在灵魂深处才追悔莫及地深感自己一生的荒诞——实在不该呀!

    也许，我还是红光满面，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但我终究失去了青春活力，还有我的黑发。但我并不遗憾，因为我曾经拥有过。

    或许…

    人生太多的或许，终究会归为一个结果。我不在乎结果。我始终记得屈原的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收回思绪，转过身却发现姑夫正看着我微笑，眸子中竟隐隐流着清澈的泉水，他走过来，伸出双手，摩擎着我的头，慈父般地说:“你听，还有鸟叫，常春藤还在生长，秋天过后不就是春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