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
适才,夕阳射进车窗,晒得我的手臂火辣辣的,但霎时间,北面灰蒙蒙的云雾拔地而起,铺天盖地朝这边涌来。哗……一阵飞沙走石,接着便是暴雨倾盆。
汽车减速了。
这是一条沿河大堤。因为通往古潭乡的公路加宽改柏油路面,班车暂时改道走经堤上。
眼下洪水大涨,河心大洲被淹役,只剩下树尖和屋顶,加上堤下的裙地也被淹,水面宽得漫无边际。波浪滔滔,云雾茫茫。
雨水在堤上渔流。汽车在堤上颠簸。晚点。遗憾……我为撰写毕业论文搜集资料,去参加古潭乡一个民俗文艺晚会,唉,只怕只能去挖台脚了。
车上的农民,七嘴八舌谈着天南地北。
车,开得更慢了,晃晃荡荡,简直象摇篮。我烦闷了,凝神望着窗外。
窗外,大自然正在展开着一场激战:矛……巨浪,盾……河堤,杀得难分难解。最吸引我的,还是那些堤边的小草,浪涛扑来,它们伏倒,浪涛退去,又昂然挺立。尽管它们已被折腾得遍体鳞伤,但它们始终守卫着河堤,就象幼小的孩子忠诚地保护着自己慈爱的母亲一样。
“现在的人戏真是乱搞一气,演员歪肩膀扭屁股,音乐“梯脱梯脱”象打谷机,哪有过去的身段、南北二路正板,”车里的谈话又转了题,一老头的议论赢得了很多人的附和。
我明白老头讲的是什么。最近,市里有家戏曲剧团在表演中加了迪斯科动作和音乐,引起了全市大哗,老头讲的便是此事。
“我倒觉得好看,好听。”唯独那穿米色尼纶短袖衫的小伙子提出异议。
“你?”老头不屑地说,“你们这些有奶气的会看什么戏?剧团能为你们的喜爱乱搞?”
“四五十年后你们这一辈人不在了,看戏的人是谁?如果我们不喜欢,戏演给谁看?”小伙子一句话,把大家问哑了……
我重新打童了一下这穿尼纶短袖衫的小伙子,他留着长长的头发,眼珠灵活,脸皮生动,很爱言谈,如果不是皮肤黑点,看不出是个乡里育年。从他们一路的谈话中,我得知他们是古潭乡人,是开完市里一个专业户座谈会返回家的。他们是个凑合的小集体,小伙子是其中活跃的一员。
一道闪电蛇舌祥地舔向大地,紧接着一声巨雷,把大家震带了。谈话,停止了,只听得风声呼呼,浪声哗哗,.雨声沥沥,汽车轰鸣……
“快停车,停车,危险!”不知是谁惊叫道,“前面大堤穿孔了!”
汽车停了。这才听到堤内锣声、喊声连成一片。放眼一看。人们冒雨向堤上涌来。车上的人也大都向险区走去,我也跟在大家中间。
走近前一看,天啦,好不吓人!堤外,一个谷桶大的滋涡,中心处旋成个深深的黑洞,发生狮吼般的叫声,堤内,一条“黄龙”穿堤而入,张牙舞爪向稻田冲去……
堤上挤满了农民,他们抬来了许多装满泥巴的草包。
有人在骂:“这埋电线架的是吃屎长大的,竟在这堤外边取草皮!堤边没草,水来必倒!”
“今后找他算账,”又有人喝道,“现在快下泥包里”
然而几个泥包抛下,漩涡丝毫未变。看堤内,儿个草包早已被衡成碎片,散落在田中……
电还在闪,雷还在鸣,雨还在下……
在忙乱之中,夜暮悄悄降临了,堤上亮起了一片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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