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家的旁边住着两位老人,他们只有一个儿子,儿子结婚以后仍和他们住在一起,我常常听到那个儿媳妇吵吵嚷嚷,但又不知究竟是为什么。
我的爸爸在外地工作,平时只有我和妈妈在家。记得我九岁的那一年,妈妈和机关的全体人员一起到农场劳动,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感到孤独、寂奥。
一天,我笨手笨脚地蒸米饭,也不知应该放多少水合适,正在发愁,邻家老奶奶走了过来。她不声不响地给我倒好了水,然后告诉我锅开以后半小时就行了。我看着眼前这位和蔼的老人,说了声“奶奶,谢谢您!”从此,我常常得到她的关心,也总是亲热地叫她“奶奶”。
因为妈妈要每过一个月才能回来一趟,我常常独自一人悄悄地掉泪。是啊,九岁的孩子确实需要大人的疼爱。每到星期天,我常常呆呆地望着那些被父母带着到公园去玩的小伙伴,不知自己该怎样送走漫长的一天。也就是在这时候,隔壁奶奶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把我叫到她家,有时让我看小人书,有时教我蒸馒头、捏饺子。时间长了,我和她的感情深了,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奶奶,而她待我也象亲孙女。但使我不解的是,那位儿媳妇依旧是常常的不高兴,然而我心里却深信着奶奶是好人。
记得一次天下着大雨,我没有雨伞,决定不去上学了,因为那时学生们逃学是经常的事。于是我躺在床上,准备美美地睡上一下午。正在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我开门一着,是奶奶站在门外。她问我为什么还不去上学,我说:“不想去了,我没有雨伞。”说完这话,我看到,扔的表情是那样的严肃,只见她一声不响,转身回屋拿,一把伞递到我手中,说了声:“快走吧!可不准迟到。”狱顺从地走了。以后我从奶奶的言谈中才知道,她的老家在河北省农村,她的老伴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留在北京工作。在旧社会她受过苦,没有上过一夭学,儿子结婚后,儿媳常常因为她生活太俭朴而发火,说她“抠门”,挣那么多钱留着干嘛。每当这时,她依旧一声不响。她教育我好好读书,做个有文化的对国家有用的人。她不仅是这样对我说,而且确实是这样要求我,不仅在学习上,而且在生活上她也教育我要珍惜今天的好日子,不能只图享受。记得有一次我蒸馒头,到了时间我掀锅一看一呀、糟了,这颜色怎么跟栗子皮一样,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咳I别提了,是苦的。怎么办呢?妈妈今天回来,这怎么交待,千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它倒了,重新做米饭还来得及。我端着锅一溜烟向垃圾堆跑去,只要手一甩,这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我刚刚跑到半路,被奶奶碰上了。真是太巧了,怎么办?奶奶叫住我,问我千什么,我默不做声地把锅盖打开,她一看笑了:“是不是怕妈妈回来说你?”我点点头。’.那你就这么扔了吗?你知道这是多少麦子磨成的吗,小孩子家真不知粮食的来之不易,走,跟我坷去。”我乖乖地跟她回到厨房,只见她咬了一口馒头,说:
“碱大了,但还可以吃,这样吧,你和妈妈今天吃我这花卷,这馒头我包了。”“不!这怎么行。”我争辩着。“行了,你就听奶奶的话吧。”晚上妈妈回来了。妈妈吃着白白的花卷,夸我蒸得好,说我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了。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这时,隔壁又传来了那个儿媳妇气呼呼的吵嚷声:“这吃的是什么饭,又不是来跟你忆苦思甜的,这样下去日子没法过i”我和妈妈同时停止了吃饭,只见妈妈摇着头说:“这年轻人太不象话了,一点不知老人的心。”“妈妈”我大声喊了一句,泪水止不住掉了下来。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妈妈,妈妈站起来,拉起我来到奶奶家。
隔壁的一家人也正在吃饭,桌上是我蒸的黑馒头。只见那儿媳妇在一旁擦眼泪,而老两口却一声不响地嚼着那黑馒头。我忍不住了,叫了声奶奶就扑了过去,抢下奶奶手中的黑馒头说:“都是我的错。”奶奶抚摸着我的头,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这时我才更加体会到,奶奶是这样的和蔼可亲,她饱经风霜的脸印满了皱纹,一头花白头发,两只不太大的眼睛里闪出刚毅的目光。我在奶奶的怀抱中感到了温暖和力量。她略有些驼背的身影在我的心中是那样的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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