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井先生成了整个北海道唯一与泽川熟络的人。大部分时间他们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安静的酒屋里,倒满一小杯清酒。吃不加芥末的生鱼。“谈论”有关“他”的事情。
—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我一出生他就在,又好像是才遇见他一两年。
—什么时候喜欢的。从认识的时候起吧。
—为什么喜欢。理由太多了,我可以写上一整天。
一他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但是他却不喜欢我。他说我的感情不是真的喜欢,他说我们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我不明白。
“他不喜欢你是他没有福气。”吉井先生开导着,“你再等一等。说不定他就发现你的好了。”
—我还应该等多久。
还得多久呢。
等待有时比一秒钟还要短,有时却又比一百年还要长。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尽头,所以每一个瞬间都可能是尽头。于是在每一个瞬间里等待,从上一个到这一个,到下一个,下下一个,再到无数个。在那由无数个瞬间连成的无限里,等待着唯一的尽头。
二月份来祈福。是太早还是太晚。
神社建在山坡尽头的林间。空旷的松枝和石板道。疏离的积雪挡不住凛冽射下的阳光。尽量挑选了偏僻的地方,但在新年早就过去而春假还未到的日子里,寂静的红木古楼无端显得荒凉起来。
怎么办。泽川后知后觉地发现来得有些不合时宜。
净手台里的木勺长柄上落着雪。香炉里燃尽的灰冻成僵硬的土块。泽川认真低下头搓洗手指。腕上的铃销又跟着晃悠。水面模糊地映出倒影,一荡一荡。她盯住自己泛了涟漪的眼睛,心里涌起大片升腾的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