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

     学校。回列家里，整个晚上他都忐忑不安，感觉异常。他想列，今后晚间经常就是他一个人在家里了。但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安尼娅，她现在说不定正坐在课桌旁发呆呢。尼古拉·叶戈罗维奇自己琢磨:要是他，也是会紧张、难为情的—他是个不善辞令的人。当然，他己是年近四十的人了，而安尼娅才二十八岁，头脑还清楚。 尼古拉·叶戈罗维奇按步就班地准备好晚饭，然后穿上外衣去迎接妻子。 “还活着吗?”他问她。 “活倒活着，”安尼娅摇着头说，“就是累得很。这都是你，科利亚!……想的好主意!’’

    这样，她上了近一个月的课。因为要写《上尉的女儿》的复述，连《卡什尔斯基左风》的戏票也送给了邻居。他们也不去作客了:尼古拉·叶戈罗维奇要教安尼娅画梯形和平行四边形。不过，安尼娅可以自慰的是:别人还没有这样的好帮手。关于昆虫和软体动物她总算还能记住些，然而德语却把她打倒了。 “科利亚，我学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一次她悲观地说，“这个德国老妖婆自己都没两个星期好活了，可是她还在哼瞬哼吩地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当然不是瓦连金娜.加:: 诺娃，可我也不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可以照顾点。” 她又抱怨地加了一句: “我的脑袋真疼啊，科利亚，你都不会相信的。也许我怀孕了吧了到时候还学那些梯形干什么?” 尼古拉·叶戈罗维奇被弄糊涂了，他没有猜透安尼娅钩花招。安尼娅就此不再去夜校了。

    过了一些时候她才宣告说: “没有什么事，科利亚，现在可真如释重负。 即使停留在自己的六年级文化水平，安尼娅却也不特别灰心丧气。对集体她一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她是车间委员会的常任委员，以后她又被选入工厂委员会，还当了工会代表大会的代表，有人还建议她写入党申请书呢。 安尼娅决定，现在该把事情说说清楚了。起初她借口自己文化水平低，而后来，她面红耳赤地承认:“另外，你们知道吗，我父亲坐过牢:他偷过农场的干草……”。 领导对她说，父亲的事不会影响她入党，何况父亲早已死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再也不向她提入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