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海滩边走回家,进了门还带着一股海的味JL,打开衣橱,挂起衣服,全是海的味儿。开灯,黄光中的沙发似乎痴等着我,一个欢迎的姿势,我忽然莫名的感动起来。 在上海生活了四十年,我从来没有散步的习惯,走路老是急匆匆的,像赶任务似的,但自到美国后傍晚的散步已成为我的习惯。在上海,我就怕到人多的地方去,可这儿,我就想见到人。迈亚美海滩据说是全世界最长的海滩之一,即使独自散步一小时,也难见到一个人。 朋友来信,用感伤的口吻询问我的起居:单身在异乡,该是很寂寞的了? 这自然是可以相见的。紧张的8小时上班刚结束,回到家里想舒舒畅畅地讼日气。
很快,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又包围了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于是,我安慰自己:寂寞的感 觉,大概和快乐一样,都是比较带来的心境,我已习惯于不加对比的生活了,在那里过日子,毕竟是大同小异,何况生 活中的热闹,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夜以继日地活 着,几十年以后,许多细节就不重要了。而我的孤单是蓄意 的选择,和寂寞其实无关。 我尽管生性喜欢交友,可到美国后,这一习惯似乎已改 了不少,至少现在还没有交上一个朋友。至于原先在国内的老朋友,倒是讲得出一大串在美国的名字,几乎遍及全美50个洲。
然而,一张圣诞卡大概已标志了全部的友谊的含义。我打电话给他们,他们不约而同地说上一句:“谢谢你想到我,给我打电话。”挂下电话,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以后没有大事,懒得拨电话了。 在纽约的曼哈顿大道上行走,倒会碰到一些熟人,尽管多年不见,但却丝毫没有惊讶之感,拍拍肩膀:“一人在这里,多保重!”算是最亲切的表示,至多加上一句:“有时间上我家坐坐J”连地址都没留下,让我到哪儿去找他的家? 人的适应性是生存能力的表现,几乎人人都说我不可能适应海外孤独的生活,我却硬是住下来了。没有朋友聊天,习惯了;没有电话铃声,习惯了;没有社交生活,也习惯了;最习惯的,还是关起门来,把整个世界摒挡在外,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入梦。关灯前必做的一件事,是到写字台前,撕下一页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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