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巴掌大的一个小镇居然出现了大城市的产物-一一出租车。不过,我这里说的“出租车”不是“的士”,而是独具一格的马车,它有个名儿,叫“慢慢游”,也有人叫它为“土家风味轿车”。 说起‘.慢慢游”的来历,还得从第一届永顺国际漂流月谈起。那时,我们山里人还不大清楚,只知道“老外”要来咱猛洞河了,于是,多长了几个心眼儿的人,也就打起了“老外”的主意。于是,有的从深山老林找一些奇藤异树做成“龙头”拐杖;有的精心琢磨根雕;有的办起出租车公司…,’’ 谁知,后来并没有赚什么钱。感慨之余,花白胡子的老头儿只好把吹得上天的拐杖在煮饭时塞进了灶孔,那些“根雕”也被劈成了柴块,熏了腊肉,唯独“慢慢游”保存下来了。 从此,太阳露出半个脸,“慢慢游”就伴着挂在马脖子上的铜铃声,开始了一天之旅。
蹦蹦跳跳的小学生,来去匆匆的上班人群,忙忙碌碌的小贩子,坐进“慢慢游”的都不少。虽叫“慢慢游”,但比人的两腿快得多,况且坐在里面也可以避免“触风雨,犯寒暑”之苦。上班的人口袋里总放着一张报纸,打开,坐在沙发似的座垫上,浏览一下重要新闻,抽支烟,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单位; 上学的娃娃们,他们坐在车里可不老实,嬉戏打闹,弄得驾车的伯伯一边驾车,还得一边训斥。小贩们在车里还惦记着他们的斤斤两两,货是不是新鲜,是不是抢手…… “慢慢游”还是茶余饭后供人们消遣的绝好工具。 “丁零,丁零”,一辆“慢慢游”正在一条古老的小巷里缓缓而行,那马铃声从小巷这头一直响到那头。几个人坐在里面:有的透过镂空的窗子,看一看长长的长满青苔的厚厚的墙;也有的拉下布帘,闭上眼睛,伴着轻轻的颠簸,静静地品味着土易磷轿似的滋味。
那车真像一顶八抬大轿,一块红红的布帘,轿顶的四角翘起,有点像土家族吊脚楼的飞檐,各种图案栩栩如生,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坐进去,一种安详、超然的感觉便悄然而生:“当年乾隆爷也不就坐这玩艺儿吗?今儿也过过皇帝瘾!”“有机会让咱爹也来坐坐……;u曹家要娶媳妇了,让新娘坐这,多新鲜……” 马车过了小巷,这时,_L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他翁声翁气地对车夫说:“去,‘不二门,温泉。”“穿市还是走巷子?’’“过市!”嗬!这老爷子,黑布鞋,黑裤子,青腰带,白汗衫,手里还拿着装满旱烟的烟袋。这模样,坐在大红的“八抬大轿”内,活像一张涂错颜色的画,真有意思。老爷子坐在里边,吸着烟,又舒心地吐一口,弄得拉下布帘的车里都是烟雾。那烟味苦、辣、熏、呛,似乎浸透了整个人生的味道。老人坐在里面却怡然自得。
老爷子抽足烟,竟给同坐的人说起了书,什么薛仁贵二箭定天山,穆桂英大破天门阵……他肯定是个戏迷。轻轻的颠簸,像摇篮似的,老爷子讲着讲着,不觉眼皮打起架来。他闭着眼,聋拉着头,酱色的脸上泛着孩子似的笑。一起坐“慢慢游”的乘客,都不作声,让老人睡吧!对于老人,这是一种幸福,慢得自然,游得畅心。“慢慢游”拉着一车的人,带着一路的丁当声,辗过那段绝好的时光。 “慢慢游”就这样整天忙忙碌碌的,像圣诞老人一样,把幸福送进千家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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