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一个“老烟枪

父亲是一个“老烟枪”。十几年了，自我记事起，每天晚上他都要坐在家里那条乌黑的小板凳上吞云吐雾，烟味辣辣地弥漫了小屋，立刻就引起了母亲被呛的咳嗽声和我愤愤的抱怨。母亲拉过我悄声说:“别这样!娃，你爹离了烟，他一天也过不了。”我沉默了，是啊!几十年了，烟简直已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怎么少得了呢?然而我还是不喜欢他。也许正因为这点，所以当我考上县城的高中，离家之时才没带一丝眷恋，走得很坦然。

三个月新鲜的高中生活在远离了父亲的烟气的喜悦中过去了，我根本没想过家。直到那天我陡然发觉我所带的一学期的生活费在我的大手大脚之下只剩最后的五毛。我硬着头皮向家里打了个电话，是打给邻居家的，请他找父亲接一下。“咳咳咳，”父亲电话里的声间显得苍老却有些亲切，“是小飞么?你……咳咳……你有啥事么?”“我的生活费……”我停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没有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些?”“哦，一分也没有了么?”电话那头的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稍稍止住咳才又问:“还要多少钱?”我有些迟疑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还有一个月才放假，大概再拿三百元可以了。”“三百?!”电话那头的他几乎是喊了出来—是啊!三百元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可不是小数啊，更何况这本来就已是额外的支出了呢?我开始有些后悔不该要这么多了。然而他的声音又立刻坚定平稳起来，“咳咳，好!我明早就给你送来。就这样。”电话“喀”的一声挂断了。夜里，起风了。大风!

早上，父亲带着一头一脸的灰来了。他兴奋地说一个货车司机让他搭了顺风车，省了六元钱路费。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在我手里。“拿好，儿子。”他浑浊的眼中此时却闪耀着奇异的光，“你拿好，儿子。啊!要好好学习。我走了。”看着他灰白的头发零乱地飞舞，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追上他，说:“我送你去车站。”他高兴地笑了，说:“也好!咱爷儿俩也好久没有唠唠了。”走到一个路口，他忽然又“咳咳”地咳起来，我不由得从眼中流出一丝厌恶的神情来，他尴尬地一笑，匆匆走向一个墙角。父亲询楼着腰，对着那墙角。抖抖索索地摸出一根烟来，又掏出一盒火柴。不知是冷还是慌，他的手哆嗦得厉害。“嚓”—火苗升起来，又熄了。“嚓”—几点火星零散开去。“咳咳咳咳……”父亲剧烈地咳了起来。“嚓”—“嚓”—“嚓”……一盒火柴大概划完了，他终于没能点着烟。他直起身，反手捶捶腰，无可奈何地把火柴一扔。转身看到了呆立在那儿泪流满面的我，说:“咳咳咳，小飞，你……你……”我抹了一把泪，冲进了旁边一家商店，对着那个营业员大吼:“给我拿个防风打火机!!!”父亲，在车上举着打火机向我挥手，到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也是一片泪水纵横那一瞬间，我读懂了父亲。我泪眼蒙蒙之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