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除了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外什么也没有。凡物都有被时光细细抚摸的温感,光线被阻隔在泛黄的窗帘外面,只在粗糙而脱漆的旧木地板上切下一溜狭长的暖色。
朗誓猛地从床上弹起,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蹬上已经磨损的不成样的军靴,抬腿向外走去。
他,无父无母。
那一年。荒凉的街道,昏暗的小巷,披着破烂不堪的褂子,赤着脚丫,捡拾垃圾,抢夺狗粮,默默承受命运的嘲讽与戏弄,艰难的活着……
那一年。滚滚的惊雷,瓢泼的暴雨,墙角里,他瑟瑟的颤抖着,狂风溜进他原本就生病的身躯,羸弱的他不堪冰寒,倒在了泥泞中。在眼睛闭合的那一刻,一个黑影出现,慢慢抱起了他……
那一年。燃烧的太阳,燃烧的汗水,燃烧的热血。他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珍贵的恩师,一名特种兵。他学会了格斗,学会了枪械,学会了忠诚。
“哈,师傅,又在练太极拳啊?”朗誓来到院中,像一个中年男子问候到。中年男子一头短发,干练之气由心而发,刀削的面容如同一座山岳,在阳光的照耀下徒增威严。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男子看似缓缓出拳,但拳风依旧喷薄而出,劲力不容小觑。
男子收势,吐出一口浊气,朝朗誓笑道:“又睡过头了?”
“师傅,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天天训练都快搞垮我了,又是练拳,又是
“你啊,也就是天赋好点,要不是这样,早累死你了!”男子回应。
“师傅,这话不能这么说,你……”
“啊!”朗誓话还没说完,一声凄厉的嘶吼在耳边炸响,两人同时脸色一变,向声音发源处寻去。
跑出大门,街道上的景象让两人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就像被一柄大锤砸上一样。
人们疯狂的奔跑、咆哮,张着血淋淋的嘴,像极了发狂的野兽!不管大人小孩,只要碰到人,扑到地上张嘴就咬,被咬过的人们在地上抽搐一阵,眼眸慢慢变红,然后缓缓站起身,跟随那些“野兽”继续奔跑。
“什么东西?”朗誓失口说道。
男子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景象,从口袋中掏出两把银白沙鹰,一把留给自己,另一把递给朗誓。
朗誓朝远处望去,幸存的人们嘶吼着、狂奔着,惊恐主宰了这座城市,绝望霸占了人们的情绪。一个小男孩脚下一空,栽倒在地上,后面逃命的人们仿佛失去了理智,涌了上来,踩在这弱小的身躯,混乱的人群中,朗誓看到,男孩流下的恐慌的眼泪……
就在失神的那一刻,一只“野兽”从朗誓左侧扑了上来,朗誓心中一惊,低档已来不及,只好作势后退。可那“野兽”岂能罢休,再次加速,眼看就要抓到朗誓,一道黑影突然出现,挡在朗誓面前,随后“砰”的一声,沙鹰子弹脱膛而出,打爆了“野兽”的脑袋,黑糊糊的浆物迸溅而出,溅了一地。黑影转身拉起朗誓,朗誓还没缓过神,只能模模糊糊的道:“师……师傅。”男子瞳孔一紧,将朗誓扯到身后,自己则再次挡在朗誓前,“噗噗噗”连着几声子弹打穿皮肉的声音传入朗誓耳中,朗誓抬头望去,那倔强的高大身影竟缓缓倒了下来,朗誓跑到男子身边,跪了下来,只见男子此时已经满身是血,胸前被鲜血浸湿了,而且鲜血仍旧疯狂的向外涌着。朗誓只觉得脑袋“嗡”的炸响,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下去。男子颤抖的手握住朗誓,每说一句话都要带出一口黑血:“咳……你……长大了……快……咳……快逃!”朗誓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蒙上一层浓雾,撕心裂肺的痛使朗誓呼吸都感到困难,没等朗誓回话,男子抬起被黑血染红的沙鹰,冲着自己脑袋“砰”的一枪,结束了自己即将向罪恶蔓延的生命。“吼……啊!”朗誓抱着还未凉的尸体,朝天大吼一声,犹如天外炸雷,一时间,竟没有“野兽”再敢向前靠近他!
将师父的尸体埋葬在自家院子的一棵杉树下,朗誓拿出三发沙鹰子弹,立在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半响,朗誓眼神中渐渐没有了平日的轻佻,取而代之的是那冷厉和无情。站起身,向屋内走去,从床底抽出一把56式突击步枪和几个弹夹,熟练的拉动枪栓,又将沙鹰换上新弹夹,放在左腿外侧专用口袋中。再次看了一眼刚立的坟头和这个自己居住了十几年的“旧房子”,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门外混乱的世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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